“可我不是外人。”
我是他的omega。
这时,物理老师抱着试卷走进来,宣布马上进行随堂小考,曲桃没功夫跟钟念继续扯,挥了挥手,再次提醒,
“他这病都多少年了,自己早习惯了,吃了药很快就会好。你别瞎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
钟念拖着步子回到自己座位上,决定中午抽空去看看。
谁生病的时候不想人陪着啊,如果江传雨实在不乐意,他就在门口悄悄的看一眼。
一眼就好,确认他没事就好。
雪越下越大,午饭时分,天Yin得像黄昏,北风卷着破絮般的雪片,天地分不清界限,乱成一团。
钟念在o区下车后,地面已覆了层积雪,他哆哆嗦嗦的,花了近半小时才走到江传雨门口,路上还不小心摔了两跤。
江传雨家门窗紧闭,连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的。
钟念一边跺脚一边搓着手哈气,他出来得急,围巾手套都忘了带,这会儿快冻成冰人了。
现在怎么办,给江传雨打电话?
可他不让自己来。
站在外面看不见人,这趟不是白来了吗?
就在钟念犹豫不决,快被大雪淹没之时,一辆电动车从雪里缓缓驶来,外卖小哥看了看门牌号,把外卖放到了江传雨家门口。
钟念见他转身就要走,诧异地问,
“你不敲门叫他来拿吗?”
外卖小哥摇头,
“订单上说了,放门口,别敲门。”
钟念呆呆地目送外卖小哥远去,回头看了眼地上的外卖,这天气午饭在外面放上几分钟,不冻成冰渣子了吗?
他想了想,提起外卖盒,摁下门铃。
大概过了一分钟,或是更久,才有脚步声传到门口,接着,门开了。
一脸胡茬的江传雨抿着唇,脸色比外面的天色更沉,他抬眼瞧见钟念愣了一瞬,接着眉心紧蹙,嘴里的话像刀子似的扔出来,
“这样的天气你连个帽子也不戴?手套呢?”
钟念在听到门响后堆起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提着外卖盒,甚至不知该做什么。
江传雨烦躁至极地甩了甩头,让开位置,
“进来。”
钟念机械地抬脚进门,机械地递出外卖,再机械地看着江传雨把它随手放到鞋柜上。
房间里并不比外面暖和多少,海水味的信息素弥散在空气里,跟主人一样无Jing打采。
江传雨没开空调,就穿着秋天的家居服,脚下连双袜子也没有,他还在感冒啊!
“雨神,你多穿点。”
钟念轻声开口,换来江传雨不甚耐烦的一瞥,他似乎不愿多看钟念一眼,把人领进屋后,转身径直去了客厅。
钟念默默换好鞋,跟他走过去,发现以前一尘不染的客厅,乱了许多,衣物随意扔在沙发里,饭桌上还有没收拾的碗筷、药盒,垃圾桶周围散落着成团的卫生纸。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江传雨邋遢的一面,有些心惊,更多的是心疼。
就在钟念四下打量之际,江传雨从厨房倒了杯热水走出来,瞧见他审视的目光,脸色又沉了几分。
江传雨压根儿没想到钟念会过来,昨晚他烧了一夜,头疼欲裂,根本没Jing力收拾,刚才在门口就想叫钟念回去,实在是不忍心,让他进来后就后悔了,这房间和自己都糟糕得一塌糊涂,不该让他看到的。
江传雨把水杯递给钟念,移开眼神,低声说,
“喝完就快回去。以后要听话,让你别来就不要来。”
钟念冷得发抖,一杯温水根本暖和不起来,他咕嘟喝完,握着杯子怯怯地打量江传雨,小声请求,
“我留下来陪你吧,是不是还没吃午饭,我给你热……”
感冒的憋闷,双相的狂躁,以及对钟念的担心,像三股巨力,紧紧缠住江传雨,几乎快将他绞死,他咬着牙根尽力深呼吸,太阳xue突突地疼。
脑袋快炸开了。
江传雨颓然跌坐到沙发上,双手压着眼窝,艰难开口,
“回去,我现在没Jing力照顾你。”
钟念怔怔地看着他,连水杯都忘了放下。
江传雨坐在一堆没洗的脏衣服里,自我厌弃到了极点,他昨晚没洗澡,现在又脏又臭,跟着房间融为一体,都是垃圾。
“别看了,”
他被钟念的视线深深刺痛,捂住脸,手臂止不住地颤抖,恨不得立刻在他面前消失。
“回去啊!”
马克杯轻碰上桌面,接着是窸窣脚步声,朝门口移去,接着是开门和关门声,轻轻的,像是害怕惊扰到什么。
钟念走了。
这是自己希望的,但江传雨没有丝毫解脱的轻松,胸口反而烂出个大洞,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他的双手无力地滑下,瘫在沙发上放空了一小会儿,猛地站起来朝门口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