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煜:呵呵,我觉得砸一个酒吧我还能砸得起。
老大:……你真粗暴。
闻煜按下电源,手机锁屏塞回口袋,转眼看向窗外。
其实撇开发酒疯丢人的事情不谈,能抱抱傅予寒,他好像确实不亏。
……虽然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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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的美术课内容是人物素描写生,老师给他们请来了一个老太太模特,坐在一张特制的高凳子上,一群备考的学生一个个拿着画板在下方挑角度位置坐着写生。
傅予寒挑了个正面。
考试常见的三个角度是正面、四分之三和正侧面,其中四分之三最容易画,另外两个角度各有各的难度。傅予寒画正面总是有点僵,打算好好练练。
几个人正画着,老师从另一间屋走了出来,跟他们说下周开始练色彩,让他们提前准备好颜料带过来。
这就很尴尬,傅予寒只自己摸过水彩玩,根本没学过水粉,要买哪几个颜色都不知道。趁写生中途休息的时候,他跑去问了下老师。
要画水粉画,从纯色到高级灰得准备40多种颜色,即使是最普通的颜料买一套也得两三百,还不包括其他材料和工具;最要命的是几十个颜料罐头特别占地方,他显然没法带到家里去。
何燕很不喜欢他画画,她一心希望他考个“正经的”本科。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想到了闻煜。
说起来,还真是越来越习惯找闻煜帮忙了,从前他要么想办法自己解决,要么只能走投无路下硬着头皮去找杨帆求助。杨帆爸妈也管他,有时候傅予寒觉得特别麻烦他,但找闻煜帮忙根本没有心理负担,这个人自己住,脾气大到敢给后妈甩脸,看上去没人管得住。
傅予寒掏出手机给闻煜发消息,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个动作做得过度熟练了。
傅予寒:煜哥,下周开始画色彩。我要是买一堆颜料罐头,能找你借个地方堆吗?
闻煜过了一会儿才回。
闻煜:可以是可以……那你陪我吃晚饭?
闻煜:吃完再去医院。
这人还真执着。
傅予寒摇摇头,回消息同意了。于是下课以后,他在老师家门前撞见了一个双腿又长又直的高个子。
一起上课的人里只有一个男生,其他全是女的,看见闻煜在门口凹造型眼睛都直了,傅予寒依稀听见有两个女生在小声讨论这位可能是谁的男朋友。那时候傅予寒正打算走过去找他,这番议论听得他头皮一阵麻。
做一个弯仔的坏处就是膝盖容易中箭,他只能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去我家吃,”闻煜说,“阿姨今天来得早,已经在做了。吃完我送你去医院吧?”
“你得了什么接送症吗?”傅予寒跟着他往外走,有些无语,“我这么大个人了又不是自己不能坐车。”
“你不是让我真实一点,遵从自己的心意吗,”闻煜没回头,故意把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那我就是想送,你也不能让我憋着吧?”
傅予寒合理怀疑这人在耍无赖,可惜他没有证据。他点点头:“好好,随你。”
闻煜这才满意。
两人打车回了闻煜家,坐在一起吃了顿阿姨做的家常饭,饭后,闻煜打车送他。
医院就没有美术老师家那么近了。
车开了半小时才到,傅予寒下车前嘱咐闻煜回去路上小心,说完就关上车门自己走进了住院部。
秦晓璐还在住在昨天住的临时病房里,医院并没有腾出新的床位给她。临时病房里家属只有一张凳子的空间可供休息,傅予寒走进去的时候,看见在场的秦叔叔和何燕都是一脸疲态。
小鹿睡着,手背上插了几根针,连着上头的吊瓶。
秦叔叔还好,何燕却是双目充血,憔悴得厉害。看见傅予寒,她瞪了过来,声音粗哑:“你爸找你了?”
傅予寒不想说谎,点了点头。
“想跟他过就去吧,”何燕的目光转回了床上,“我没有子孙福。”
“……我说话了吗?”傅予寒无语,“要么我现在就走。”
“那你走啊!”何燕突然叫起来。
傅予寒垂下眼,往小鹿那边看了眼——他本来就是想来看看她——她脸色苍白,一看身体就是虚的,不过看不出严不严重。
秦叔叔推了何燕一肘子:“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难为孩子还记得跑一趟!”他说完抬头,“小寒啊,你别介意,你妈这张破嘴你也知道……其实她还是想着你的,前阵子还在给你织毛衣呢。”
“我知道的,叔叔。”然而言语本来就是极有杀伤力的武器,傅予寒觉得解释不通,不想多谈,“小鹿怎么样了?需要我陪夜么?”
“不用不用,她今天状况还算稳定。”秦叔叔熬得通红的双眼弯了一下,冲他笑笑,满脸皱纹挤在一起,“今天不用陪,你高三就好好管自己——我们找了个护工陪白天,一会儿就回去睡觉了,晚上再过来陪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