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我没什么害怕的东西啊,不怕虫子,不怕鬼,不怕黑也不怕……”她好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神停滞了一瞬,缓缓抬起头:“……为什么?”似乎是明白到了乐晨安的用意。
一个女孩,知书达理聪慧机敏,美丽大方性格外向。她接受了良好的教育,有着优越的家庭环境,她不信神佛不信命运活得认真努力。她做到了不怕黑不怕鬼,却做不到不怕人。
“虽然有点残忍,但我还是想做点什么。”乐晨安没有笔,他写不出让人痛彻心扉的文字唤醒谁,他也没有话筒,唱不出内心挣扎安慰谁。可他有一台相机,他可以让她们知道,这个世界还是有人愿意发出微小的声音,与她们站在一起,让她们可以不要那么害怕。不是所有人都甘于沉寂,她们的苦难有被看到,有被记住,也有希望被改变。
“不知道。总觉得不做点什么,自己心里过不去。”乐晨安自嘲:“脸皮有点厚哈。”
“好。”
乐晨安抱着试试的心情而来,他甚至准备好了一肚子剖白,想让暮雪明白这些看上去微不足道的行为有什么现实意义,可暮雪一句都没有多说便答应了。她没有问你拍一张照片有什么用?能将灰色地带的那些禽兽绳之以法吗?
“什么时候拍?”她捧起那杯冒着蒸汽热乎乎的鸳鸯喝了一口,冲自己老公比了个大拇指。
“随时。”
“那就现在吧。”暮雪看上去满不在乎,乐晨安知道她看出了自己的紧张,有意缓解。
他回房间拿了相机出来,让暮雪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窗外日薄西山烧在她蜜色的眼瞳中,平静而安宁。乐晨安测光调整好参数,迟迟开不了口。他要诱导暮雪回忆起痛苦,记录下伤疤撕裂的瞬间。
“心理医生让我描述过几次。”暮雪竟主动开口,看着相机镜头:“心理治疗最好的结果就是原谅,和解。”暮雪认真的说:“我可以和自己和解,因为我要继续接下来的人生。可我做不到原谅,做不到原谅就意味着,这件事情一辈子不会从我的记忆里抹平。可现在的我,的确做不到。”
像是可以自由Cao控的开关,血丝从眼角蔓延向瞳孔的方向,眼眶瞬间涌起了泪光,她眉心不自觉蹙起几道沟壑,声音也有些颤抖:“虽然我没有错,可是我却不能用任何正常手段让那个人付出代价。我也不敢让这件事情公之于众。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晨晨。我能做的跟你一样,只有这么一点点。”
乐晨安撇开眼睛不敢看镜头。却看到了站在厨房里,红着眼眶的张奕泽。
短短十几分钟的拍摄过程,所有人都像针毡上打了个滚,难堪,尴尬,痛苦。
暮雪接过老公递来的纸巾,擦干眼泪:“走吧,去爸妈那儿,今晚有竹筒饭,还有我最喜欢的腌笃鲜。笋是特意空运来的。”
“好。”乐晨安其实没心情吃饭。可他没有任何立场在暮雪面前没心情。
无论经历了什么,我们都有好好活下去的权利,暮雪说。
他把那张照片截到只剩下一双眉眼,发到了自己的微博。文案只配了一句话:限定应激反应。
粉丝们大多在评论这双眼睛的凄美,最先看懂的,是薛晓。暮雪和暮寒的眼睛非常像,他大概是误将这双眼睛的主人当成了暮寒,他的转发带了话题#米兔#,竟然还附带了一张自拍,黑暗里的低像素依旧掩藏不了惊惧绝望的眼泪。
乐晨安知道,经历过的人自然懂。
流量明星带着话题的转发,让众人立时明白这张照片背后的意义。
当晚那条微博转发破万,之后便是想象之中的被撤热搜,被删除,被迫失声。
他虽然关闭了私信,但依旧能收到@。
接下来的几天,他收到了数不清的@,其中大部分都是刚刚建立的小号,她们,亦或是他们,将最恐惧,最不堪的痛苦一起发了出来,不需要文案,不需要描述,一个眼神,一段黑屏的抽噎,人类本能即可共情。
没关系,被删除也没关系。声音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各个角落。
回程那天,为了应付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他刻意睡到中午,慢吞吞吃过午餐,将行李都搬上了张奕泽的车。暮雪和张奕泽与他一起走,不同的是,他回去做社畜,赚钱还贷,小两口去热带岛屿度蜜月。
最近几天暮寒没出现,只晚上在微信道一句晚安。听暮雪说她休婚假期间是暮寒在帮她处理公司的事。
看看表,还有一个小时便要出发去机场,他忍不住拨了电话给暮寒,那边没有接听,直接挂断。他叹口气,又检查了一遍所有行李,坐在门口的石台阶上发呆。
不想走的话,至少亲口告诉他啊……乐晨安翻了翻日历,刚休了一个月假,就算上半年马不停蹄,最快也要5,6月份才能攒到半个月的假。他开始认真考虑工作之余恶补一下丢掉好久的英文,说不定真的是场长期战争呢,如果暮寒走不了,那就只有他过来了。专业方面他虽然不狂妄自大,可也不需妄自菲薄,如果单靠技术水平说话,即使在加拿大他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