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喻识简明扼要。
许愫顿了下,也未作回应,而是接着道:“阿慎心思周密,他当年除掉你,并喻岱长老一整脉,是想挑起百门风波。但若是有人追查,曲桑谷总要自保,是以他留下了这些往来信件。”
许愫自怀中取出一乾坤袋,又从中拿出一张书信。
喻识认得,这是尚渊的字迹,旁边的,应当就是许愫的字了,还有一方小印,大约是曲桑谷的凭证。
尚渊于上书:归墟中布置可否?
许慎回道:万无一失。
字迹纸张似乎由什么法术处理过,并未模糊不清,经过百年,依旧甚为清晰。
“阿慎为了尚渊的信任,当着他的面烧了这些,背地里却用了鲛人秘法留存下来。”许愫瞧着他,“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些信。”
喻识看着这字迹,抬眸:“这话的意思太模糊,单凭这信函,不足为据。”
许愫笑了笑:“这只是其中一件,还有许多,我会告诉你在哪儿。不过,我也算怀揣诚意而来,还有些话想先问你。”
喻识没有答应,也未做拒绝,只道:“他活着的时候,此物并未派上用场?”
许愫点头:“原本以为你一死,仙门必生千层浪,然不过闹了个把月,竟然一齐压下去了,并无人再追查。”
他勾起嘴角:“想来人心凉薄,倒远胜阿慎估量。”
喻识不置可否:“所以他死前交代你,若我还活着,我死得冤枉,必然追查,得到此物查到自家门派头上,必定又是一场大乱?”
“这是他的计划。”许愫没有否认,“但这不是我想要的。”
许愫语气沉重:“我读经史典籍,到底明白是非对错。我思量了许久,只想按自己的心意行一次事。”
“平白无故地提起归墟之事,更何况说云台动手杀了你,寻常人皆不会信。但是,我自燕华门见到你后,心chao又太过起伏,满心只想着翻案。陆府之事,实在是一时冲动。”
喻识只摆摆手:“不必道歉了,我不会替陶颂原谅你。”
许愫轻轻笑笑:“当时瞧着你们快死了,我才察觉我是糊涂了,救了楚笙后,便想去救你们,但封散人来得及时,我便没有露脸。”
“楚笙是你救的?”
许愫点点头,神色凝重:“这就是我来找你谈的原因。不止是我,还有人要翻当年之事。我若晚一些,只怕楚笙会死。”
喻识思索片刻:“想要翻案,不应该想让楚笙见到我吗?”
“我也不懂。”许愫凝眉,“当年是他最后与喻岱长老说过话,大约是怕他知道什么,或者对你说出不该说的话。”
喻识不由蹙眉,细细思量起楚笙之言。
月光零落,花影横斜,夜色自窗外悄无声息地漫入。
“这背后之人,也不知是何身份,我便想着,何必与你藏着掖着,左右我不想害你,还不如坦白说了,也好一同商量下一步对策。”
许愫边说着,又倒了杯茶出来,润着嗓子,方喝下一口,周身蓦然一滞。
喻识陡然警醒,然还未作反应,便眼睁睁瞧见许愫面色霎时黑紫,青筋爆出,整个人直直栽在了地上,嘴角划出一道殷红血ye。
第62章?曲桑谷其四
灯火熹微,陶颂醒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
喻识神色沉重地坐在烛火旁,一侧的地上是许愫的尸体,面色黑紫,周身僵硬,地上渗着大滩的鲜血。
中毒身亡?
陶颂只瞄了一眼,便想到此处。
他尚有些恍惚,瞧见喻识手边倾倒的瓷盏并泼洒出来的茶水,才心下一惊,方想要出声,却发觉嗓子有些嘶哑。
喻识察觉他的动静,稍稍皱起眉:“你醒了?”
陶颂清清嗓子,面色凝重:“是云台的许长老?”
“已经死了。”喻识语气平静到了极点,勉力克制着一腔悲痛。
陶颂顺着捋了一遍,大约是许愫袭击他,然后又与喻识单独说了些什么,却不知怎么,死在了此处。
他看了一眼茶水,手心沁出些冷汗:“是茶水有问题?还好你不喝六安茶……”
喻识闭了闭眼,似乎甚为疲惫,默了良久,方抬眼笑笑:“一般人这时候,不都会怀疑是我做的么?”
陶颂与他对视:“一般人杀了人,这时候就该跑了,正好嫁祸给什么也不知道的我。”
喻识顿了下,方才事发突然,他封上许愫经脉之时,毒意已然侵入肺腑。
他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眼睁睁看着许愫死在了他眼前。
他不能喊旁人进来,也不能走,否则就会连累他人受嫌疑。
喻识暗自叹了口气,压抑不止的悲伤让他心下隐隐作痛。
陶颂低声道:“现在怎么办?”
喻识又闭了闭眼:“等着段晔过来吧。”
陶颂顺着他的眼神,瞧见了门外层叠摇晃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