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弦他们快些发觉异样,早点赶过来。而在他们赶来之前,他二人首先要撑住。
陶颂又略动了动,轻声道:“可我得说些什么,我身上没力气,外面又冷,我怕一会儿就昏过去了。”
他这样一说,喻识也才意识到浑身发凉,方才靠着一时着急聚上来的心气,已抵挡不住杀阵内游走的寒气了。
身后手边的寒霜已厚厚凝了数层,喻识将陶颂抱紧了些,却发觉他微微发颤,比自己身上冷多了。
喻识急忙晃了晃他,许是太用力些,连带着眼前都花了花。他闭了闭眼睛醒神,低头道:“陶颂,你想说什么就说罢,随便说些什么都行,千万别睡。”
他说完这句,眼前景象又花了花,头脑都开始昏昏沉沉起来。他摇了摇头,握住陶颂的手,嘱咐道:“陶颂,我还在这里听着,你千万别睡。”
陶颂似乎冷得很,双手环住他,将头靠在他肩上,缓缓道:“你要听我说完。”
他吐出的气都是凉的,断断续续地落在喻识颈间,让人心头不住地发颤。
这个情形,同文漆临去前太像了。
喻识心底溢上无法遏制的恐惧,头越来越沉,他下意识闭上眼睛,更加紧地抱住陶颂:“我不走,你说吧。”
陶颂默了默,继而轻声道:“我今天,在幻境中见到我心上人了。”
喻识周身愈发冷,一时觉得陶颂的声音像飘在半空,又像在耳畔,忽近忽远的,他有些抓不住,只轻轻“嗯”了一声。
陶颂听到他的回应,才肯继续往下说:“那是我去扶风山之前的事情,我记得很清楚。但幻境里,他好像和原来不大一样,是他,但有些地方变了。”
他勾起嘴角笑了笑,道:“许是我和你相处久了,我觉得幻境中他倒有些像你了。”
喻识像是踏入了一个无底的洞,正无根无靠地徐徐向下坠,不大听得清楚陶颂在说什么。陶颂的声音飘在洞口,他只能靠残存的一丝意识回应:“......你说。”
陶颂越发担心喻识的情况,他更加贴近了喻识两分,试图用已不甚温暖的体温让他舒服一些,然后轻轻摇了摇他,问道:“前辈,我方才说了什么?”
喻识此时只含混不清地应了一声。
陶颂更加忧心,试图从喻识怀里起来查看一下,却不知喻识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他按在了怀里。
“前......\"陶颂方一出声,就被喻识打断了。
喻识紧紧抱着他,不知是太冷,还是过于激动,双臂颤个不停,口中唤道:”文漆,你不要离......\"
陶颂不由得怔了一下。
喻识依旧不甚清醒,在他耳边断断续续道:“我答应了师兄们,要...要带你从...从归墟活着回云台......我...我是你六师兄,我是...他们都说...说我是这天底下修为最…高的剑修......我救…我为什么……救不了你......我为什......\"
有冰冷的泪水一滴滴地坠在陶颂肩上,陶颂双眼微微睁大,一颗心仿佛被无形的手抓住了,是窒息般的疼痛。
方才的话,与先前相处间的种种细节,于一刹那间,恍如chao水般齐齐涌入脑海中。他愣了不知有多久,才打心底里漫上无法言说的复杂情感。惊诧,狂喜,恐惧,慌乱,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肺腑间一腔翻江倒海的气血,似乎将他浑身的力气都耗尽了。陶颂竭力稳住心绪,从意识不清的喻识怀里缓缓起身。
事到如今,他竟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的人。
他根本不敢看喻识的面容,一颗心扑通扑通地乱跳,不知是失而复得的欢喜,还是害怕得而复失的恐惧,在他还未觉察时,眼泪便无声无息地落了满面。
他又怔了半晌,目光落到喻识左肩上,于是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小心地拉开了他凌乱不堪的衣衫。
青红伤痕错杂之处,赫然是一块红色胎记。祥云翻卷,与印象中的形状别无二致。
他找了一百年的人,他以为早已死了的人,他打小就喜欢的人,原来早就在他身边了。
陶颂突然一阵气血上涌,一口口滚烫的鲜血洒在了一地厚重冰霜之上。
他勉力克制着激动的情绪,看见地上的血,才于此时猛然感到巨大的恐惧。他紧紧抱住了喻识,一颗心比手脚都要冰冷,慌乱不堪地重复道:“喻识,喻识你醒一醒,我们...我们不能死在这里,我不能让你死在这儿,我不能......\"
陶颂的心绪过于不平,他虚弱的身体已无法支撑这来势汹汹的心chao,眼前骤然一黑,便倒头昏了过去。
第37章?苏醒的剑修
喻识醒来时,是在雪斛先前的院子里。
有一个幼童趴在他床边,乌亮的眼珠滴溜溜地瞧着他,见他醒了,飞快地便跑了出去,口中喊着:”阿淩哥哥,我的醒了,我的是第一个醒的!“
喻识定定盯着头顶银丝勾连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