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贵女愿许凉郎,比你这无封的皇子还要抢手。他一个福王世子,手无缚鸡之力又有何妨?王府亲卫养着干吃白饭的?要不是卫侯府与福王府有旧交,姬凉这样的金gui婿哪轮得到卫絮?”
姬冶磨牙,哼声道:“你自己也是手残脚弱,这才与他惺惺相惜,男子汉大丈夫,长于妇人之手,娇惯文弱,能顶什么用?”
楼淮祀冷笑:“左右是你堂弟,你爱贬低自是随你,反正我是不痛不痒。”
姬冶扬眉也冷笑了一声。福王府与皇家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元祖之时修皇家族谱,卫老国公从犄角旮旯里找出一个姬平,填好了皇家满是窟窿的祖宗牌位,姬平更捞得个百世富贵。福王府自知出身不正,底气不足,老老实实做闲王,不敢生出丝毫的张狂。王府子孙不知是天资有限还是有心为之,大都平庸无能。
姬凉还算好的,除了性子文弱了些,不酗酒,不修仙,不好渔色,唯好诗书字画,脾气又好,偶有冒犯,他也是一笑置之,不予计较。就是有些呆性,给他本书,他能晨起坐到晚凉,茶饭不思,且有些反祖迹象。
老福王姬平是被老国公从田埂间带走的,两腿还沾着田泥呢,做了福王后,用不着他种田了,姬平闲得在家抠着脚丫打着转,实在找不到可消遣的,只好在府中辟出一块地,种棚葫芦丝瓜,引为乐事。临死都还惦着自己的地,深憾子孙里没一个能知自己平生所好的。
姬平一故去,秋凉藤枯架倒,异岁就改种了奇花异草。
等到了姬凉这辈,金汤匙含多了,重又念起泥土芬芳。姬凉除却诗书,也好伺弄伺弄花草,亲自施肥浇水捉虫,好好一个白净贵公子,灰头土脸一身的泥。害得老王妃以为老祖宗在地下寂寞,上了孙子的身,连灌了姬凉好几盅符灰水。
.
姬冶盯着好生好气跟卫紫说话的姬凉,直盯着姬凉汗毛直立,鸡皮疙瘩掉了又爬上胳膊肘,爬了又掉,只好忐忑问道:“堂兄,我脸上沾了泥尘?”
姬冶硬梆梆道:“不曾。”
卫紫冷眼相看,暗想这个三皇子真是个讨厌鬼,和她大姐姐一样不招人喜爱,同是姓姬,姬凉话音柔软,给她面具不算,还给她吃荷囊里收着的ru酥糖,比这三皇子强多了。见姬冶对姬凉恶声恶气的,往两人中间一跳,举着面具道:“世子,你说这个是什么鬼?”
姬凉被她这一打岔,收回心神,笑着给卫紫说起白面鬼的诡说奇闻来。
姬冶翻个白眼,又冷哼了一声,哼得楼淮祀都怀疑自己表兄是不是得了风疾,以至鼻塞不通,有事没事哼哼个没完,也不怕哼出不雅物来。还有卫紫,小丫头一点眼力界都没有,缠着姬凉嘟囔着有的没的,耽误了你大姐姐的终身大事其罪非小。
楼淮祀自封月老,不容眼皮子底下的鸳鸯飞了,扬声道:“凉表哥,卫家大娘子还没有面具呢,我们人人都有,只她没有,未免无趣。 ”
姬凉呆了呆,仿佛有理,遂打发小厮去取。姬冶看姬凉不顺眼,凶巴巴道:“多此一举。”将手中的疫鬼面具往卫絮那一递:“拿着。”
卫絮避之不及,哪里肯接,撇头移开目光:“我不要它。”
姬冶佯怒:“你敢不要?”
卫絮红着脸紧抿了一下唇,急道:“这是你私物,我才不要。”这面具是姬冶从自己脸上取下的,戴过用过,她怎能受之。
姬冶本要生气,看卫絮耳尖血红,这才省悟过来,不以为然嘀咕:“还是个古板的小丫头。”
卫絮气道:“强词夺理,本就是你无礼在先。”
楼淮祀这边看看,那边看看,一颗心沉沉往下坠:大事不妙啊,诸行不顺,他这个月老莫不是要迎头就撞乌龙阵?
卫繁盯着楼淮祀Yin晴圆缺的脸,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轻唤:“楼哥哥?”
楼淮祀一本正经问道:“卫妹妹,你看姬凉和姬冶哪个好?哪个有趣?”
卫繁不知究底,瞎琢磨一通,也没比出个好歹,最后悄悄道:“我对他们知之甚少,不知哪个好。有趣得话,还是肥肥有趣。”小肥狗圆乎乎的才有趣,什么姬凉姬冶的,哪及得半分。
楼淮祀笑得差点背过气去,好不容易缓过来,竖起一指在唇边道:“嘘,我们说过就算,省得我三表兄听到翻脸,他是属炮仗的,一点就冒火星,炸后蹿得半天高。”
卫繁连连点头,掩唇偷笑。
.
日坠西,夜将至,宫中灯火通明酒宴正酣,京中人家吃罢年夜饭,趁夜色四起在庭中架起燃庭燎,烧旧迎新。
俞子离雅人一个,亲自拾薪架火,在院中升起一丛篝火。他算是侯府贵客,虽家中主人都去赴宴,管事却丝毫不敢怠慢,治下丰盛的酒菜。
岁尽,天不寒,俞子离便让小厮婢女将酒宴摆在院中,伴着庭燎以消残年。又嫌冷清,将谢罪捎带了上。
“还是你好,不知天增岁人增寿,更不知这增也是减,减也是增,世尽又轮回啊。” 俞子离为了谢罪倒了一杯蜜酒,塞进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