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是晚上六点,正是馄饨铺忙的时候,王琴和苏伟国都不在,苏慕善放下书包,自己煮了碗挂面草草应付了晚饭。
刚洗完碗,秦思思的电话过来了, “善善,你平安到家了?还好吗?”
“你别担心,我好多了,”苏慕善长吁了一声,“这回是我自己心态没放稳,下次肯定不会这样了。”
秦思思火冒三丈: “你别这样说,这分明周家睿那王八蛋求爱不成,故意搞你心态!气死我了,我之前有眼无珠,居然还帮他在你面前说他好话!”
朋友的声音在电话里好一阵吐槽,苏慕善只是捧着听筒。
关于周家睿,她之前就感觉得到他看似随和,十几岁的年纪,眼睛却幽深得很。经过这事,她心里定夺更清楚了。
不过她心里现在最着急的,是学习,是改错,是赶紧照着发下来的答案,把自己把能改的题改了。
不知不觉,已经七点。
秦思思意犹未尽: “虽然我今天没逮住他,但你放心,月假结束返校,我一定好好帮你找他算账!”
苏慕善:“行了,你也赶紧去改错吧。”
电话挂断后,小卧室骤然安静下来。
坐回书桌上,她长舒一口气,窗外有一颗巨大的泡桐树,晚风吹动满树沙沙的铃铛。
昨天晚自习,办公室外的那棵树也是这样。
“苏慕善,你是一直个懂事的学生,应该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吧?”
“你上周数学周测,你看看差成什么样子了,班排36位?”
班主任陈红找她,是在第一天考试结束后。果不其然,摊开今天下午在教室对答案,次日上午考试的理综战况惨淡。
尤其物理,每个多选题都有漏选,电路实验一团糟,最后的选做题也遗漏了另一种情况。
台灯下,苏慕善捏着笔头,在稿纸上开始重新演算。
脑子却不听使唤,总回想起被谣言中伤,被污蔑,被陈红强行地灌输“女德”,心仍旧愤愤不平。
可是事情已经过了,情绪化的恶果她也吃了。
当自己不够强大时,面对无从选择的事,只有好好读书、脱离旧有环境,才是她能望见的最有效的路。
想到这儿,苏慕善终于定下来,埋头开始改错。
再一次抬头看时间,已是十点多,玄关处传来钥匙开门、还有人换鞋的声音。
因为是老房子,典型的90年代一室二厅的户型,次卧离门近,隔音也不佳。
“动作声音小点,善善今天回家了,卧室灯亮着呢,别耽误人学习。”
“知道,”苏伟国说,“你去把中午煲的鸡汤热一下给善善。”
“哎呦,唠唠叨叨的,我不得先洗个 * 手?”
父母回家了,冷冰冰的家里焕然如春。
充满人情味的热闹,抵消了一个人时的低沉,苏慕善舒了口气,搁笔,推开房门,扯起笑容,“爸妈……我放月假了。”
王琴正准备去厨房,看到一周没回家的女儿,笑着走了过来扶了扶她肩膀,“回来了呀,乖,妈妈去给你热汤。”
“月考考得怎么样?”苏伟国站在茶几边倒了杯热水,递过来。
“呃……” 苏慕善局促。
见状,苏伟国不再多问了,“下次努力!”
转头,在客厅里支起了折叠餐桌,没多久,王琴把鸡汤端了出来,一家三口围坐。桌面上的鸡汤飘着浓郁醇香,说是中午煲剩下的,但里面rou都还在。
王琴把翅中、腿都齐齐盛给女儿,“多吃点,我跟你爸平时忙,也管不了你什么,在学校你也是自己照顾自己。”
苏慕善夹着鸡腿,“知道的。”
王琴:“学习累不累?”
“还好。”
“每个月生活费还够用吧?”
“够的。”
“不够跟妈妈说啊。”
……
苏慕善抿了抿唇笑了笑,忙低头扶着碗边,喝了一口,汤和眼泪一样越来越热了。
*
但是城市另一边,热闹喧嚣的火星熄灭后,万籁俱寂,温度也越来越低。
上千的学生从学校离开,回家,仿若一场周期性的迁徙,冬天过去,雏鸟归南。
但谢臻没地方去,只是一个人,在出租屋的阳台上望月亮。
他和陈一昂、许彦臣他们在网吧待了一下午,二手烟吸了个够,这会儿脑袋里,仍残余有对线时低俗粗野的叫骂。
在阳台冷静好了,去洗完澡,谢臻才觉得大脑清醒点,拖着shi漉漉的拖鞋回到卧室。
窗帘轻飘飘的,凉风溜进来。
独处时,他时常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越到了另一个时空,面前是一望无际的岩石与冰川,天空大地之间,就只有他一个,讲句话,连回声都没有。
他又发了会儿呆,把手机捞了过来,百无聊赖地翻过一个又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