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那个男生。
你现在可以开始阻止我了。
……
医院的陪护床硬梆梆的,这导致第二天他半天没起得来。
医生查完房后隔壁床打开了电视机,气氛一下子变得热热闹闹。他先找了个一次性杯子洗漱,然后接过外婆买的rou包咬了小半口。
太久没吃荤的,一沾腥立马想吐。
这提醒了他吃药。
他站在床头发了很久的呆才伸手去拿放那儿的水壶。倒水时他发现他妈正透过腾腾的雾气盯着他,一动不动。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她总不甘心于停止问问题。“你最近不太对。我感觉得到。”
他看了眼手心里的药丸,突然有了回答的闲心,就俯下身把东西摊到她面前。
“你应该认识的吧。”
她凑近端详。她认出来了。付罗迦看到她一瞬间变得无比惊恐,像是看到了一截被砍下的人类肢体一样。
他又觉得好笑又有点难过,一把把它们塞进了嘴里,上下颌动了动,咀嚼出声。奇怪的味道在口腔里炸开,眼泪顺势流了出来。
他沿着床边滑坐到地上。
“妈妈,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第76章 第 76 章
外边下起了一场小雨。从窗户望出去,对面居民楼的水泥外墙蜿蜒着细长的水迹,像是有个看不见的溺水者正攀着墙往上爬行。
付罗迦靠在床边。明明在室内,却感觉到雨丝淋到自己的了身上。
昏昏沉沉。
他居然回顾起了他乏善可陈的人生经历。
总体来说……“正常”是个很重要的词,所以他从来都是尽力比照着这个词生长的。
与之对立的是“不正常”。最初没人给他解说两者究竟分别意味着什么,他只有凭本能在两者之间拉了条不清不楚的警戒线。
“正常”跨过警戒线,就是“不正常”。他后来慢慢了解到,“不正常”代表与现实脱离了接触,失去基本的社会功能,会像个磁极一样吸附一切不光彩的东西,还会让自己身边的人陷入同样的痛苦漩涡中难以自拔。
曾经爷爷就给爸爸和nainai带来过这种痛苦。
要引以为戒。
他在一开始发现自己身上那些不曾在其他同龄人身上见到的迹象时,是用“差异”来搪塞自己的。比如说记性不好,对几年前的事一点儿印象也没有,还隐隐地抗拒去回忆;在不合适的时候没完没了地流眼泪;以及在萌动欲/念的年纪对录像里的女性躯体兴味索然等等等等。
这些事可以都可以有很多解释,有些甚至不用解释——只要没人知道。
每个人都有藏起来的东西,正常与不正常一度变得界限模糊。
但它们终究不同。病态是刻在骨髓里的,它在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里都不断馋食着人们的控制力,并在某一天彻底打破他们努力营造出来的平静表象,催发风暴,让本来应该埋藏在深处、永远不会见到天日的东西脱离桎梏、野蛮滋长。
他扶着地面使了两次力,终于站了起来。
“是……是谁给你这些东西的?”
他妈的确Jing神不太好。这么久了居然才说出这么一句。
“是医生。”他低头,“……我有病,所以要吃药。”
反正从现在开始,是什么样、该怎么样都就那样了。有他妈看着,他估计自己也没心思想着死。
只会想着该怎么让她惊愕、慌乱、畏惧……最好是,让她痛苦。
他渴望疾病和情感继续控制她——因为单打独斗他无疑不能成功。
她是妈妈。这么想当然不正常。
但还好他已经不正常了。
——我为什么成为这样?
我在问你呢。
……
药物的效果主要体现在睡眠方面。这些天下来他不光睡完了过去一年睡的觉,还做完了过去三年做的梦。
他妈有时会在夜里痛醒,发出呻|yin声。他睡得浅,在第一声痛呼之后就睁开了眼,在外婆的呼噜声中静静看着她翻来覆去。有时她还会朝某个方向伸手虚抓一把,他还会忍不住往后一缩——虽然他睡的地方离病床并不近。
身下的行军床发出吱呀一声响。他妈应该听到了,或许还猜得出来他这时醒着。他继续一动不动。那只手缓缓放下,呻|yin减弱。不过痛苦似乎还持续着——床上裹着被单的轮廓微微地发着颤。
她身上的管子到底在往她身体里输送什么他并不清楚,但在他看来她的Jing神正不断通过它们流失掉。白天里他还敢走过去抚摸它们——怀揣着混浊的感激和敬畏。
然后他再次睡着,梦见人们在落叶堆里挖掘出了一具焕然如生的人的躯体。躯体张开眼睛,人们低呼奇迹,为此庆贺,却忘记了探他的鼻息,也就没有发现他其实已经死去。
梦里还有久违的记忆。它们被切得很碎,更多的时候只是一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