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识作势踢了小兔一脚,俩人又在门口闹了半天,他才发动了汽车调转车头准备离开。
透过倒车镜,只见一个戴眼镜的小胖子跟着个女人进了诊疗所,应该是别的病人。小兔好像和他们很熟,跟那小胖子有说有笑的。想起先前小兔拿手机鬼鬼祟祟的样子,沈识皱了皱眉。可很快,他就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毕竟以他家小兔阅帅哥无数的眼光,应该不会喜欢小胖子的。
车子驶入回程的高速,在中途的岔路口短暂停了一下,就朝着与安城相反的方向开去。
路标指示:寒潭寺。
此时天色将晚,红霞布满天际。记得昔日也是在这样的时刻,那人趁着夜幕来临前栖身过来落下一吻,他问自己会不会做了不敢回头的韦陀。
思绪循环往复,繁杂到理不清头绪。然最终皆归于一点,便是他的名字。
南风、南风。
……
月落山脚钟声悠悠,吴念恩得知沈识要来一早便在山下等候。他的脸色红润,人也比过去胖了不少。穿身棉布青衫加一束雪白的胡子,显得老爷子仙风道骨。
“师傅。”沈识停下车,走向老人恭恭敬敬地颔了下首,“想您了。”
“好徒儿。”
老人张开怀抱,轻轻拥了拥沈识。他的身上有股干净的皂角味儿,闻得沈识有些久违的安心,还有些犯委屈。
“他呢?”吴念恩有些疑惑地朝车里瞅了瞅,以为还会有人跟着下来。沈识被他的举动弄得心里更不好受,低头闷声道:“他没来。”
顿了顿又说:“他走了。”
吴念恩半天没说话,平静地看向沈识有些躲闪的目光。
吴念恩:“恐不是自愿吧。”
沈识答不出,只能点了下头。
看着自己徒儿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吴念恩长叹了口气,拍拍沈识的肩膀:“走吧,先上山去。夜路不好走。”
临近山门,便看到了拿着扫帚不慌不忙清扫石阶的了尘。见到沈识,了尘双手合十,脸上带了淡淡笑意:“阿弥陀佛——”
“了尘师傅。”
了尘借着天色,目光在沈识脸上略微停了片刻,缓声出言道:“晚课快到了,阿识来得是时候,不妨一起听一听?”
他说完便转身走在前头引路,三人步入寒潭寺的禅房,在蒲团上坐了下来。
天色在阵阵木鱼与诵经声中悄然转暗,屋外又传来伴有夜间露水的清幽花香。任凭山下风云变幻,这一方净土都仍像被隔绝在尘世之外,丝毫未变。
佛堂之上,沈识却突然想喝一壶酒。那晚月下对酌的画面仍历历在目,他有些失神地朝窗外望去,却只能看见曾经坐着那人的地方留下的空荡长廊。
“晚间诵的是心经。”了尘背对着沈识一下下敲着木鱼,头也不回道,“施主心不静。”
沈识以为是自己动静太大,影响了大师,赶忙出言道歉。
“心不静,便理不清。”了尘兀自道,“理不清,就想不明。”他回头看向沈识笑道,“你心中有困惑,连你自己都不清楚对与不对。尤其是时间越久就越不清晰,如此反反复复,怕会伤人伤己。”
沈识被了尘这几句话绕得云里雾里,可又觉得心思似乎已被他看透。他想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能沉默地站起身施了个礼,转身走了出去。
他仰头看向浩瀚星河,心里反复出现了尘方才的话。不知过了多久,禅房里的诵经声停了,一个身影悄然跟了出来站在他的后方。
“施主当年一句‘不悔’为贫僧道破玄机,而今不知可否有幸也替施主化解心中困惑。”
回答了尘的是一阵长久的沉默。他倒也不急,径自走向院中不慌不忙地打理着花圃中的花卉,为其剪枝浇水。
许久之后,只听身后的沈识轻声开口道:“我将他赶走了。”
沈识疲惫地闭上眼睛:“因为当时我前途未卜,而他却拥有更好的明天。我不想拖累他……”
沈识说完,缓缓用手捂住自己的脸,以遮掩按耐不住的情绪。
他哑声道:“可我现在,真的很想他……”
“坏了。”了尘突然出言打断了沈识,拍着脑门儿道,“忘记了、忘记了。”
了尘说完,将手放进嘴里吹了个悠长而清脆的口哨。随着哨声,只见从寺院外黑漆漆的草丛和密林间突然钻出了六只猴子。
了尘不再理会沈识,转身回屋拿了个箩筐出来,里面放着些瓜果馒头。
他冲那些只哇乱叫的猴子招招手,它们便张牙舞爪地朝了尘扑过来,围在其身边“嗷嗷”嚎个没完。
“莫慌莫慌,都有都有。”了尘笑着将箩筐里的食物分给了猴子们,猴子吃饱喝足后嚎得就更欢了。
“阿识。”
了尘唤了一声,在沈识看向他时张嘴说了句什么。但在他身边追逐打闹的猴子实在太过聒噪,叽叽喳喳地让沈识根本就听不清。
沈识不由得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