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灿见的第一面,又如何两人把酒言欢,可隐隐总有一处空白,叫江原像丢了什么。
隐约中,他闻到一股极淡的香味,十分熟悉。他应当是在哪里闻到过的,但一时江原想不起来。便在江原仔细辨认时,他脑袋一重,被人一把按进怀里。
那股说不清的香味就变了。
是白晚楼。白晚楼身上有一种冰雪霜凛的味道,像是冬雪中的梅香,清幽淡雅,隐隐闻不见,需要静下心来,方觉心中安宁。
察觉按着他脑袋的手撸着头,仿佛江原成了一只大型的兔子,叫人顺着毛发。江原不禁道:“白长老,你在安慰我?”
白晚楼低低嗯了一声:“没事,有我在,我不会叫别人欺负你。”
虽然没人能欺负江原,但有人这样护着,总会感动的,何况白晚楼向来言出必行,他护着江原的次数难道还少吗?江原感动了一会儿——
“长老。”
白晚楼:“嗯。”
江原埋在他怀里的声音有点闷:“要不你先松一松手。”
白晚楼身上虽然很香,也有些软软的。但是天下第一用天下第一的力气箍着你,怕是大罗神仙也会闷断气的。江原便觉得自己口鼻不通风,大约是快要晕过去了。
白晚楼一松手。
江原这才觉得活过来。
他瞄了一眼白晚楼,觉得这个福利不错,以后可以常有。当然,对这位大长老,可能从亲到抱开始,都要一并教过去。这和人亲亲摸摸,当然不能用杀人的力气。
江原见白晚楼摸着这木桌木椅木质碗筷,说道:“偶尔他会来找我喝酒,便会留宿,所以也会多替他备一套碗盏。”
白晚楼抬眼望他:“你们一起睡?”
“一起——不是那种一起。”
江原忽然记起一件事,连忙补救自己:“那日你问我有没有对别人做过那种事。我说没有,是真的。自重逢,我对他再没有那种少不更事的想法。”
倘若是别人要误会,江原只会叫别人误会了去,公道是非自在人心,何必多费口舌作解释。可是白晚楼毕竟不同。世上美人众多,多半不怀好意,江原只信白晚楼一个人。
“嗯。”
白晚楼这便像听了顺耳的话,将手挪开,桌面上五个手指印像个浅浅的小坑,还冒着烟,看得江原顿时毛骨悚然,后知后觉起了一身汗。
这位天下第一人,他会黑虎掏心。
“我若是他,便不会在这里。”
白晚楼轻轻叩着桌面,仿佛将桌子按出坑来的人并不是他,也没有再回答江原。抬眉间,身上那种叫人刺痛的气势便愈发强盛起来。就像他们聊的不是风花雪月,而是金戈杀伐。
白晚楼道:“他既然同你关系这么好,平时还有留宿。若他的居所不能久留,又要避人耳目,此处常人不能至,或为最佳选择。”
一个连傻子都能猜到的地方。
而薛灿知道,别人自然也知道。这一路行来,连西域外的小城都有人驻足查看,薛灿最有可能的藏身之地却没一人把守,他们进来过于顺畅。
大家都是聪明人,江原的肠子捋直了更是能绕无情宗一大圈,他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白晚楼的意思:“你是说,有人故意留出这么一条空,就为了在这里堵我的?”
白晚楼不答。
请君入瓮何其简单。
就好比说——
现在。
便在白晚楼蓦然聚起掌中寒气时,江原已经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栖凤谷就是江原的地盘,一如无情宗是白晚楼的地盘,那里的风声雪中俱是白晚楼耳目,而如今一草一木,也皆是江原耳目。
江原当即将门一掩,拉过白晚楼:“与我来。”快步跑到那参天古木边,两人对视一眼,后纵身一跃,稳当当落在枝叶繁茂的树桠上。
那窝小鸟被吓了一跳,探着头差点摔下去。
连忙叫江原将窝推了个平。
“哎呀,占你们窝呆一会,别叫啦。”
可是那些鸟根本不买账,哪怕还小还不会飞,依然叫的那叫一个吵,结果白晚楼一记冷眼过去,犹如寒刀,立即噤了声,个个缩成了团。
江原一乐:“白长老驭鸟有方。”
也就是江原与白晚楼上个树的功夫,方才他们所在之处很快就有了动静,来的人若放到中原,那必然是个个都认识的。无念魔僧,诛莲道士,并蒂双剑萧清绝,带了一帮小喽啰,哪个不是慧根和眉如意的旧识。
江原眉头挑了又挑,心道,看样子是守了多时,来的还真快,明摆着是要将他与薛灿当成亲兄弟呢。还真是和佛门与道士过不去了,到哪都找他麻烦。
“门口阵法有动静,那小子一定已经回来了。”无念魔僧眉心一朵绽开的黑莲,显然已将魔功炼至极致。他道,“若是找不到他,便将此地烧了。”
“好主意。”诛莲笑道,“烧了他的宝地,就不信他不出来。即便他不出来,叫他气死也是好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