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齐说:“嗐,管他呢,拣嫩的叶子掐!反正自己炒着喝的,讲究什么一芽一叶……”
几个人便都散落在茶园里,挑那些新发出来的尖芽或比较嫩生的叶子,摘下来放进筐里。一丛树摘完了,再去摘下一丛。就这么边走边摘,不知不觉转过了山头,眼前忽然出现一棵巨大的茶树。那树枝叶繁茂,树冠亭亭如盖,支出去十几米远。
卢九月大叫着跑了过去。走近了才发现,这原来是两棵树紧紧长在了一起。树干合起来有两人合抱那么粗。只是一棵树活着,另一棵却已经死了,只余下一截枯黄发白的树干。
“好美啊!”卢九月站在树下,看着头顶密不透风的绿色,再次发出了惊叹。
朱云走上前,摸了摸嶙峋的树干,惋惜地说:“这茶树一定有好几百年了吧,如果两棵树都能活下来该多好呀……”
其他人也都围了过来,吴昆仰头望着树冠,说:“这树上的叶子怎么采?”
不等别人开口,卢九月就忙忙地说:“我来!”
她三两下脱下鞋,往手心啐了口唾沫,背着筐就往树上爬,跟个伶俐的小猴子一样,三两下就爬到树冠上,赤脚踩着一根树枝朝前走,去捞远处的嫩叶。
陆志飞在下面看得心惊胆战,忙大喊:“卢九月你干啥呢?你逞啥能耐?给我把树枝抓紧了!抓紧了,听到没有?”
卢九月忍了一会儿,朝树下喝道:“哥,你闭嘴!吵得我都烦死了!”
陆志飞顿时怒了,仰着头说:“你还敢犟?给我等着!看回去你哥怎么收拾你!”
他搬出卢志和这尊大佛,卢九月马上就怂了,一手抓住树枝说:“好啦好啦,你看我这不是抓住了吗?告状Jing!哼!”
陆志飞这才到旁边去摘茶叶,一边摘还一边很不放心地看看树上的妹子。旁边的朱云看了,忍不住想笑。她经常觉得,二飞和九月才像亲兄妹,平时总吵吵闹闹的。阿和则更像他们的爹,是能压住孙猴子的那座五指山,甭管他俩怎么嘣哒,阿和轻轻一句话,就能把两人都降伏住。——但明明阿和是所有人当中脾气最好的。或许这就是老话说的一物降一物吧。
“妈,我也去树上采茶叶了。”吴元说着,也背筐上了树。他和卢九月各站一边,踩着树枝轻巧地走来走去,在浓密的树冠下采摘着远远近近的嫩叶,两人没多大一会儿,就把一个筐装满了,递下来又换了个空筐上去。
不知不觉已是日头偏西,几个人还采茶采得废寝忘食。后来还是吴大齐看天色不早了,才有点着急地说:“走吧,下次再来摘。再不走天黑了!”
他们不熟悉路,天黑后很容易迷失在山里。所以朱云虽然十分不舍,却也跟着催促起来,喊了好几遍,树上的两个人才溜下来,大伙儿离开茶园,踏上了回家的路。
等他们大筐小筐地背着茶叶回到家,天已经黑透了。卢志和已经做好晚饭,和江铭坐在桌边等候多时了。听到外面有狗叫,卢志和忙跑出去,看到他们才放下心,上前接过卢九月背的筐,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
“太多了,采不完!”卢九月迫不及待地让他看筐里,说:“哥,你看我采的叶子嫩不嫩?嫩吧?我专挑嫩的摘的!那边茶园好大啊,还有一棵几百年的老茶树,长得跟一把大伞一样,可好看了!哥,下次你也去!”
卢志和抱着筐闻了闻,说:“哎哟,真的是茶叶啊……”
几个人放下筐,去井上洗手。吴昆又挑了两个又红又大的桃子,洗干净了,给卢志和跟江铭一人一个。江铭惊喜地摩挲着桃子,舍不得吃,问:“这也是在山里摘的吗?你吃吧,我今天吃了水果罐头了!”
“吃东西了?”吴昆看他气色比早上好了点,也很开心,说:“那留着你明天吃,我在山上吃过好几个了。”
正好朱云进来,看江铭拿着桃,忙说:“你感冒没好,肠胃弱,可不敢吃桃,小心拉肚子。放着过两天再吃。”
“会拉肚子吗?”吴昆忙把桃子从江铭手里夺走,说:“过两天也别吃了。等你彻底好了,我带你去摘,山上不仅有桃,还有板栗和柿子呢!”
大伙儿都洗好手,围坐在一起吃起了饭。江铭也坐在旁边看,听他们热热闹闹地说着去茶园的经过,都夸赞核桃这回帮了大忙。后来陆志飞又提起榨茶籽油的事,说:“我怎么没看到茶树开花?它到底什么时候结茶籽?还能不能跟菜籽一块儿榨油了?”
卢志和忍不住笑,给他搛了一筷子菜,说:“就你性急,还没到开花的时候呢!”
“先别提榨油,先说炒茶,”吴大齐咯吱咯吱嚼着泡萝卜,说:“我说你们有人知道怎么炒茶吗?”
这几人里面,连爱喝茶的都不多,更别提炒茶了。不过,就像吴大齐说的,反正茶叶是自己炒着喝的,也没那么多讲究,于是当天晚上吃过饭后,大伙儿点着油灯,把采回来的茶叶都细细地择了一遍,把太老的枝叶都挑到一边。第二天,吴大齐把袖子卷得老高,开始亲自炒茶。
他把做饭的大锅洗刷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