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十年呢?
一小时前, 星河市郊区永安园。
一袭黑色羽绒服的曲初站在墓园西南角安静的一隅, 他低头静静地看着墓碑上的女人, 拳头几度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像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说, 但是又不知如何开口。
关于人生,关于生活,关于感情……他通通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该从哪里开始说起呢?曲初问自己。
最后,他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决定干脆就什么也不说了吧,现在的他只想在这里安安静静地待一会儿。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划破了这安静的氛围。曲初看着来显,又看了看妈妈那张鲜活的照片,没来由地觉得自己背叛了她。
他拧着眉毛, 垂眸看了眼持续亮着的屏幕, 迟疑了一会儿, 然后挂掉了。
后来, 手机又响了好几次,每响一次他就按掉一次,他本来心情就差,心里更是乱糟糟的, 像塞了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毛线。响铃的次数多了, 他就烦躁了, 干脆关机, 一了百了。
曲初在墓园待了近一个小时,什么也没干,什么也没说,正打算离开时,愣了。
他看到谢千遇就站在离他不到五六步的距离。
曲初就这么僵在了原地,脚底像是抹了502似的,怎么也迈不开步子。然后他就看到对面的谢千遇一笑,然后缓缓朝自己走来。
谢千遇站在曲初跟前,先是跟曲初的妈妈打了声招呼,然后揉了揉曲初的脸,笑道:“冷不冷?”
男人的声音虽然清冽,但在这寂静的冬天里,却听起来让曲初觉得格外的温和,他的心跟被羽毛轻轻地扫过似的。
曲初张了张嘴,顿了好几秒,这才问道:“你怎么来了?”
因为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没有开口,乍一开口,喉咙有些发酸,声音听起来就有些软了。
谢千遇抿嘴一笑:“我不来,等着你一个人熬醋喝么?”
曲初有些不自在地垂下了眸子,低声为自己辩解:“……我没醋。”
谢千遇忍不住又笑了几声:“宝贝儿,我可喜欢死你这股别扭劲儿了。”
曲初端着一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样子看着对方。
谢千遇正色道:“宝贝儿,关于那份协议,我想这里面有误会。因果关系你搞反了,我是因为喜欢你才故意跟你签这么一份协议,当初真的就是逗你呢……好吧,我承认当时确实有一点点的私心。”
曲初:“?”
谢千遇:“我当初是想着,你要是不肯跟我回家,我就拿这张协议甩到你跟前,然后绑也要把你绑回家。曲教授是文化人,应该不至于做出那种不认账的行为吧?”
曲初一脸无语:“……”
谢千遇解释道:“所以真的不是因为签了那什么协议好强迫你跟我回家。你要是一个我丝毫不在意的人,我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才把你带回家么?”
他捧着曲初的脸,深情道:“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我喜欢你,曲初,很喜欢你,喜欢到心坎儿里去了的那种。”
曲初定定地看着谢千遇,眸子里流转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光华。
谢千遇继续说道:“大年三十那天我想带你回家时,我是真的都忘了还能用那份协议去强迫你。因为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会答应我的。”
曲初瞥了他一眼,凉凉道:“哪里来的自信?”
谢千遇笑出了声音,清亮自信的声音在整个墓园响起:“因为你喜欢我啊!”
曲初的脸色瞬间沉了,脑子“嗡”的一下,仿佛被自己刻意去隐瞒的东西突然间就昭告了天下一般,他像个踩到了电门的猫,登时往后退了好几步,声音听起来格外的冷:“别乱说。”
从他那里看过去,正好能看到妈妈的照片。
那种背叛的感觉,再次在他胸膛中炸开,胸口剧烈起伏,他再次冷冷地说道:“没有这回事。”
谢千遇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看到曲初朝他母亲的遗照看过去的时候,又想起了曲初对他说过的他妈妈对爱情、对婚姻的那种近乎偏执的厌恶,并且他的妈妈在生前不余遗力地把这种价值观霸道地输进了曲初的脑子里。
谢千遇突然就炸|了,这段时间以来对曲初的耐心似乎告罄了。
他朝曲初走近几步,带着微薄的怒意,厉声问道:“曲初,承认你喜欢我,就那么难么?”
谢千遇平时吊儿郎当惯了,甫一厉声叱责,曲初居然感到了一丝丝的压迫感,但他还是强迫自己与对方对视,咬牙道:“从来就没有的事情,你让我怎么承认?”
“呵,”谢千遇冷笑一声,抓着曲初的胳膊,让他正视自己母亲的遗照,“你敢当着你妈妈的面,告诉他,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么?”
“我敢指天示地的发誓,我谢千遇,喜欢曲初,爱曲初,我心里只有他,”他侧眼看向曲初,“你敢说你不喜欢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