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道:“心领,我不学那些的。”他走向里面古筝班的教室,拒绝的态度极为坚决。刘程恭在身后悠悠叹气,心道谷师父这个暗自清高的习性到底是改不了。
如他年少唱戏,一曲惊人,声名没落后,却说什么都不肯再唱一句。
那些戏装、头面也都供在心中的佛龛里,是那么神圣又不可碰触。
可除了他,谁又在意那些呢?
早起的孩子们都Jing神饱满,跑进来皆脆生生先喊一句“老师好!”,谷蕴真坐在位置上接连不断地应答了几句,索性起身站在门口等人到齐,谁知等了半个时辰,还有一个学生没有来。
其它的班都已经开始上课,谷蕴真被许多双眼睛注视着,清咳一声,点完名才发现迟到缺席的正是前几天观山说的,在学堂欺负双胞胎的那位小少爷苏见微。
谷蕴真无可奈何,只得先上课,一边讲指法一边等苏见微,但上午的两堂课都即将接近尾声,外头再也没有一点动静。
他便安排回家的练习曲目,学生背书包陆陆续续散去后,他从记录册里找出苏见微的家庭住址――金北胡同12号。谷蕴真把地址记在手上,预备隔天找时间去一次家访,才写到第二个字,外堂忽然传来一阵气急败坏的拍门声,还有一道熟悉又陌生的撒泼声音夹在里面,隔着一段回廊听不甚清楚,只知道定是吵架的事。
隐约听到几句“教古筝的”、“滚出来”等等字眼,谷蕴真匆匆将地址记好,连忙关门出去。一到外堂,便看到肥嘟嘟的刘老板在那里赔笑道歉,小小的苏见微穿着一套西装皮鞋,抄手坐在老板的梨木凳子上,满脸倨傲。
旁边站着个短发高个男人,也是一身的西洋chao流服饰,拍着桌激动道:“我们家好好的孩子,怎么被你们老师一教,就饭也不吃话也不说了,只会半夜在那里扯嗓子哭!你说,你平时怎么虐待苛责我们孩子?这可是我们池家上下的掌心明月心头rou!怎么就被你们平白糟蹋!”
这人似乎特别愤怒,转身道:“教古筝的是哪一个?!这会子出来了这么多人,虐待孩子的是不是想混水摸鱼?我池逾今天第一个替天行道!”
刘老板道:“哎呀小七你不要这么激动啦……”
池逾早就猛地转过身,看到不远处的谷蕴真便原地愣住,接着英俊的眉眼微微一松,不怀好意的淡淡笑意蒙在他眼里,他牵动嘴角,笑道:“喔,是你啊,冤家。”
谷蕴真没想到苏见微跟池逾会有关系,停在那里不知所措。须臾,勉强找回震动的魂魄,走近去抬起下巴,不卑不亢道:“我就是教他古筝的老师,请问你有什么问题?请全部说给我,我们私下沟通。不要大庭广众之下在琴行无理取闹。”
这也叫芙蓉醉酒?池逾看着谷蕴真充满敌意与防备的目光,心想,整个一带刺的玫瑰。
他说:“我这辈子最擅长和热爱的就是无理取闹,何况现在我属于得理不饶人。照你这样说,我是不是得再大闹一场,把你给我扣的这口黑锅给彻底坐实,否则也太亏了。”
谷蕴真冷冷道:“我从未打骂过我的学生,你从一开始就没有道理。”
池逾便垂眼睨他,眼里尽是火星味儿四溅的光。好在这时刘老板终于插得上话,把看热闹的人都遣散了,两个人一人一边按在桌角,又拍拍苏见微的脑门道:“见微,你也别耍你那少爷脾气了,谷老师对你多好啊,还亲自给你做义甲。小七,这事我作证,谷老师绝对没有打过骂过见微,他对学生都是一视同仁。我还能坑自己的外甥吗?”
谷蕴真见池逾面色稍缓,自己心头的疑虑却渐增,开口问道:“刘老板,你与他们……?”
刘程恭愣了一下,摸头道:“难道我没跟你说过?见微是我亲外甥,小七,就这位,大名叫池逾的,是我大舅子。”
全陵阳城都是池家的亲戚吧。谷蕴真默默腹诽,知道答案却并不舒心,他垂着眼看桌上的纹路,一言不发。
池逾其实比谷蕴真尴尬一点,因为他原本真的以为自己外甥在外受欺负,气势汹汹来自家琴行寻个道理,还以为可以揪出一个蓬头垢面面目猥琐的中年男人,谁知道摘到一朵芳香扑面的午后芙蓉,他被这过于奇异的反差弄得也回不过神,于是也静默不语。
刘程恭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忽然把桌子一击,两人都被他吓了一大跳,他皱起老脸笑道:“那个,其实小七你来的正好,刚巧你妈总催我跟家里孩子找个辅导先生,就教他们诗书礼仪古典乐器。我还一直不知道要找谁好,现在这不就有现成的一个合适的人选?”
谷蕴真与池逾同时惊了一惊,池逾露出不敢直视的表情道:“找他?!”
谷蕴真亦是不可置信道:“我?”
刘程恭点点头,池逾撑着下巴勾唇道:“其实我也没什么意见,也不是给我找老婆,教的是苏见微跟池在他们。只是这个人总要住在我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一口呼吸都闻得到,你找我这位冤家来,是不是有一点不妥?”
“你不闻不见不就跟你无关吗?”谷蕴真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