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了脸色:“方才我们来,你们老板不是说三楼今晚不开放吗?”
高亦其没来过这家饭店,不知道三楼是露天座位,没老板开口,谁都不放上去,所以他自然体会不到杨美娴的嫉妒,还善意地问侍应生:“不开吗?那我们换一张桌子坐好了。”
侍应生闻言,将搭在胳膊上的毛巾理了理,示意高亦其不要着急,转而面对杨美娴耐心地解释:“小姐,请您谅解,我们老板指名道姓请这位先生去三楼用餐,你们如果没有别的要求,就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要打扰我们的工作,好吗?”
一番话说得鞭辟入里,明着劝,暗中说杨美娴不够上三楼的档次,登时把人气了个脸红脖子粗,喘着粗气将手里的帕子拧得满是褶子,估摸着是从小娇生惯养,从没受过气的缘故,她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反驳。高亦其暗中松了一口气,转身往三楼走,谁料那头杨美娴缓过神,在众人的惊呼声里拿了酒杯往他身上泼。
好在侍应生眼疾手快挡下,然而杨美娴毫不犹豫地又拿起一杯酒,对着高亦其的脸狠狠地摔了过去。
08
“哟,这哪来的泼妇啊?”
高亦其面前忽然多出只手,硬是把酒杯子挡住了。
高诚嫌弃地盯着衣袖上的酒ye,眉头紧锁:“怎么,杨小姐是觉得我不够格在三楼吃饭?”
杨美娴吓得后退一步,捂着心口半晌说不出话来,她之所以这么嚣张,就是抱着高诚不在的侥幸心理,毕竟高亦其若真是无足轻重的小情人,高诚不可能腾出时间特意来这种地方吃顿饭。
她又哪里晓得,高亦其在高诚心里头的地位根本不是情人可以比拟的。
“先生。”他和侍应生借了毛巾给高诚擦衣服,“没事吧?”
高诚眯起眼睛捏捏高亦其的腮帮子,低声问:“委屈不?”
他捏着毛巾的手紧了紧,然后在男人好笑的目光里拼命点头,一点也不知道含蓄:“委屈死了。”
“哥哥舍不得你委屈。”高诚把高亦其的手握住,抬头清了清嗓子,还没开口,整层楼就想起桌椅挪动的声响,继而是食客诚惶诚恐地问好声。
高亦其被此起彼伏的“高先生”惊得眨巴了几下眼睛,然后自然而然地挽住男人的手臂,皱着鼻子继续擦对方衣衫上的酒水。
他才不管高诚到底在做什么生意,也不在乎高诚在上海滩的地位到底如何,他只想出口恶气。换了旁人,这点小心思被高诚发觉,绝对懒得理会,可偏偏高亦其一闹脾气,这脾气还不是对着自己闹的,高诚就觉得有意思。
“来来来,今天害我家宝贝掉海里的也是你吧?”高诚招手示意杨美娴走近些,“你家里做什么的?杨家……哟,做橡胶进口生意的吧?”
杨美娴哪里敢靠近,畏畏缩缩地靠着桌子:“高先生,我不知道您在这儿。”
“我不在就能欺负人?”
“不是的,先生,我……”
高诚皮笑rou不笑,搂着高亦其往楼上走,竟是不再多言了。高亦其回头望了一眼,见杨美娴僵站在饭桌边,忍不住好奇:“先生,你为什么要问她家是做什么生意的?”
“我那不是问,是提醒。”
“什么意思?”
“小孩子不要问。”高诚带高亦其走到三楼,觉得海风有些冷,便将他身上的风衣拉紧些,“吹吧吹吧,反正你一点也不心疼我,知道我感冒了也要来吃牡蛎。”
高亦其抿唇直笑,等高诚松手,他踮起脚尖在对方嘴角蹭了一下,算是道歉了。
他们来的这家饭店的格局很像船,最上层是甲板,只有三五张隔得很远的小桌子。高诚和高亦其坐在角落里,甲板正中央有饭店专门请的艺术家在拉小提琴,高亦其趴在椅背上眺望身后的海,凝视着游艇在黑漆漆的海岸线上用礼花画出一道绚烂的光带,还是很畏惧。
“想出海?”高诚伸手捏捏他的手。
高亦其收回视线,摇头:“不了,我怕水。”
“有我在还怕?”高诚捏完手,又顺着他的掌心摸手腕,“等有空,我带你上船玩,飘个三五天清静清静。”
高亦其被高诚说得心动起来,犹犹豫豫地点头,还没来得及再问几句船上有什么,侍应生就端来了一叠牡蛎。
高诚说这里的牡蛎都来自法国,边说,边捏起一个滴了柠檬汁和红酒醋递到高亦其唇边:“下面搁了冰块,有点凉,你慢点……”
话音未落,高亦其就鼓着腮帮子把牡蛎rou连着汤汁一起吸到了嘴里。
“不凉啊?”高诚哭笑不得,“我又不和你抢,急什么。”
高亦其嚼了嚼,舌尖卷着鲜美微咸的牡rou,咕噜一下子咽下了肚,继而兴奋得面颊发红:“好吃。”
“能不好吃吗?”高诚笑着摇头,自己也吃了个,“不过不能多吃啊,你今天才掉进海里,现在没事儿,不代表明天没事儿,生鲜的东西少吃。”
说是少吃,高诚把冰面上的一圈牡蛎都喂进了高亦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