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咸,喉咙里苦辣,只剩脑子里那点儿追梦的回忆还是甜的。小八原名舒明池,胡杨记得大哥说小八的眼睛就像个清澈的水池,映着自己都嫌自己丑了。这小孩儿最黏胡杨,而且在这几个老爷们儿里最会收拾,胡杨那些稍微珍贵点儿的东西都在他那里放着。
也许还把自己那点儿梦想和期冀都放在小八的抽屉里了。
“资源?走红?没手没脚啊?”周白陶开门的手都被气得发抖,他一脚踹在门框上,“这么年轻不走正道,真会!滚进去,愣着干嘛?”
胡杨倒不是被周白陶给骂傻了,他退开几步露出身后蹲在花坛边的谢应,嘴角不停地抽动:“请问是您遗失的狗吗?我看他好像快咬人了。”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胡杨目瞪口呆。谢应从屁股兜里丢了串钥匙给胡杨,他还没接稳,周白陶就提着谢应的领子,吧嗒啃了上去。这他妈又是拉丝又是摸屁股,胡杨那颗刚满十九的幼小心灵险些在这场激烈的“战斗”中被碾成了渣。
“找银裴秋去,”谢应抽空从啃咬中抬头,递给胡杨一个“你懂事点”的眼神,“别打扰大人擦枪走火。”
“小胡杨啊,地里黄啊。”
可以理解,胡杨边跑边劝自己,可以理解那俩小别胜新婚,一个年轻力壮一个需要泄火。可他低头看着手上这串钥匙,突然就想起一个画面:自己就是个皮球,爹妈嫌烦就一脚往外踢。身后那门早就关了,胡杨的行李和手机全被周白陶锁在了车上,他权衡了一下,砸车和露宿街头还是露宿要好点儿。
钥匙上又没有门牌号,胡杨不知道谢应给银裴秋说了没有,自己就算找到了也不敢贸然进去。他掏兜想找个零钱去打公用电话,但这富人区怎么可能有公用电话这种早被淘汰的东西。胡杨只能沿着公路往山下走,他哼着组合的出道曲追光,山下那一片闪烁的光芒他居然会觉得刺眼。
走着走着胡杨就跑到了那天见到银裴秋的便利店,他用身上最后的十块钱买了一罐啤酒,坐在门外慢慢地喝。北京的天空就算夜里也是浑浊的,微弱的夜风根本搅不开在天空扎根的雾霾。他想起张成成和他离别的那天晚上,那时候胡杨还以为自己终于能把组合带到公众面前了,结果到现在,似乎只剩他一个还抓着藤蔓,在悬崖边苟延残喘。
“小王八羔子舒明池!”喝了点儿酒胡杨终于憋不住了,他捂着眼睛大骂出声,“追,追你娘的光,晃瞎眼了,Cao!”
“那我把手电关了?”银裴秋悻悻地收起手机,“胡杨?”
“我们一起拍摄那几天是不是把谢应那人给感化了?”胡杨看着突然出现的银裴秋,抹了把眼睛站起来笑着说,“银导,喝酒吗?”
“不喝啤的。”
接到谢应电话,银裴秋就收拾出门了。他光顾着抓紧出门,现在才回想起来还没有骂谢应那个傻逼。“我每回看到你,你都不太高兴啊。”银裴秋揽着胡杨的肩膀往家走,“改天找个地方吃个狗rou火锅。”
“没有,我特别高兴。”胡杨这句话发自真心,但他情绪实在太低落,挤不出更多的笑容来,“真的,哥,你人特别好。”
因为一张好人卡,刚想说什么的银裴秋差点心梗把自己呛死:“行,行,回去请你喝红酒。”
胡杨感觉酒Jing有点上头:“喝最贵的,记周白陶账上!”
互相伤害这一手银裴秋还是挺熟练的:“你也尝不出来个味儿。”
第十三章
银裴秋的房子那种干净程度胡杨是见所未见,要是现在立刻把胡杨扫地出门,他家就能称得上一尘不染了。简装北欧工业风适合银裴秋的性格,更绝的是每个转角都摆放着植物。胡杨抱起在自己脚边坐下的英国短毛猫,蓝眼睛看得胡杨心都要化了:“这猫叫什么名儿啊?我一直想养猫。”
银裴秋抱着手臂靠在门边:“谢应养的,这猫叫周老师。”
胡杨立刻把猫放到了地上:“祖宗。”
“等会儿,我去拿酒。”
说是来喝酒,银裴秋还真是言出必行。宽敞的客厅分割出一个专门的隔间,连隔断都采用的是避光的棕色钢化玻璃。胡杨靠近隔间门口就觉得冷,一抬头果然发现了保持恒温制冷的中央空调。三面墙做的是嵌入式木制分隔,每一格呈斜角向上,方便看清每瓶酒上的标签。胡杨不敢进去,只能虚着眼睛往里看:“全是英文?我看不懂。”
银裴秋一挑眉:“是法语。”
“我只能说点儿俄语,”胡杨挠头低笑,弯着眼睛看向银裴秋,“Привет товарищ,你好啊同志。”
“达瓦里希?”说话这会儿功夫银裴秋挑好了两瓶酒,“Petit Guiraud小芝路贵腐甜白,Opus One配油橄榄,我去醒酒,你随便坐。”
十九年里胡杨喝过步骤最复杂的酒是烧啤,倒两层再用勺子一插,拿起杯子往嘴里灌就行。他眼睁睁看着银裴秋取出醒酒器,玻璃碗和四个高脚杯,又从冰箱里拿出冰块将小芝路冰镇起来。银裴秋甚至拿出了一个金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