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屁股被攥灭在墙上,烧出一个黑色的、带着点白灰的污点,邵恒远站在那里用指甲扣了两下,摩挲掉一点白灰。
黎轩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他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胳膊上有黑色的印子,不知道是被谁又按在地上打了或者是侮辱了留下的罪证。他的头垂着,刘海一绺一绺的,微微遮住眼睛。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学校的走廊这时候是安静的,拖把靠在墙上,他们都没有心思去打扫卫生。
“邵恒远,我是不是特别可笑。”黎轩自嘲地抬头看他,眼睛里闪着一点泪光,邵恒远心里难受得揪成了一团,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沉默地扣着墙上的那个黑点。
黎轩又开了口:“要是想和我做的话,如果你用强我也不敢怎样。更何况,我也不是完全不愿意。”
邵恒远手上一顿,悠悠地说:“你他妈非把自己说这么贱是吗?”
黎轩从地上站起来,提起拖把向厕所走去:“我还没贱到需要你的同情。”
邵恒远看着他的背影,没来由地感到恼火,他狠狠踹了一脚墙,疼得眉头都皱在了一起。
大概是他们的相识就太过不堪,所以注定不能成为朋友吧。
邵恒远刚从城里搬来这个小县城的时候,有次在小卖部买泡面遇见了买烟没带够钱的龙哥,顺手帮他掏了,因此和这个本地的混混头子结识,再加上城里孩子的标签和出众的外表,没几天就成为了这个小县城里人尽皆知的角色。
邵恒远不是什么好孩子,在城里的初中就没怎么学过习。爸妈也不管他,他们要出国就把他扔给住在县城里的二姑妈,他一个城里孩子来到这里不免觉得无聊,所以跟着龙哥带着的那群不良少年混,他觉得这样的生活似乎也不错。
但他不抽烟也不喝酒,因为觉得没劲,他没啥忧愁需要解,他就是想颓废,放学了不背书包不带作业,跟着那群混混在县城里乱逛,他们有时候打台球,有时候钻网吧,他也看龙哥他们泡女人,只是自己一点儿兴趣也没有。他就是想熬到夜深了再回到那个本不属于他的家。
这天放学,龙哥照例在学校门口等他,一见邵恒远就大大咧咧地搂上他的肩:“今儿咱一起去教训个人。”
邵恒远愣了下,有些吃惊地眨了眨眼睛:“他怎么惹着你了?”他们一起混了这么久,还没见过哪个胆大包天的敢招惹大名鼎鼎的龙哥。
“十字路口那家洗头房的刘丽丽你认识不?”龙哥扬了扬下巴,漫不经心地开口。
“你前女友?”邵恒远听说过龙哥之前的八卦,自然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刘丽丽之前说要和我分手就是因为看上了这个臭小子,老子还没来得及教训他,居然听说他亲口告诉刘丽丽自己是同性恋,Cao,真他娘的恶心。”龙哥愤愤地说完最后一句,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不是吧?这么劲爆?”邵恒远来了兴趣,“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还没想好怎么收拾他,”龙哥摸了摸下巴,“今天咱先去他家看看。”
邵恒远附和了一声,心想这下可有的看了。
他们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向破烂的棚户区走去,龙哥手下有个叫猴三儿的,兴冲冲地凑到邵恒远身边,神秘地开口道:“你知道咱要去教训的这人是谁不?”
邵恒远摇摇头,扭头看着猴三儿:“难不成你知道?”
“害,你是不知道,这县城里有谁不认识他呀,”猴三儿面上显出一点得意的神色,“这人叫黎轩,他爸原本是咱们的县长,前年因为贪污进了监狱,判了十年,他妈也回娘家去了,他从初二开始就一个人搬到这里住了。”
邵恒远瞥了一眼旁边乱七八糟的房子,嫌弃地皱了皱眉:“他就住这种地方?”
“谁叫他爸做了那种事呢,他不灰溜溜地夹着尾巴做人,难不成还过之前那种好日子?”猴三儿啧啧地砸吧了几下嘴。
邵恒远一向看不惯那些所谓的贪官,所以连带着对这人也没什么好感,他估计这县城里看笑话的人也不少。
他们跨过路中间的一滩污水,来到一户人家门前,龙哥让猴三儿去拍门,几个男生抱着膀子站成一圈儿,结果敲了半天也没人应。
拐角处走过来一个人,看到他们的时候愣了一瞬,然后转身拔腿就跑,龙哥一伙人立刻追了上去。邵恒远瞧见他的背影,他穿着和他一样的高中校服,一米七几的个子,身材偏瘦,跑起来飞快,很快就和他们拉开一大截距离。
邵恒远初中也是学校里的长跑冠军,这次更是起了好胜心,想着绝对不能输给这人。两人你追我赶一直到了快出县城的一片荒草地上,邵恒远向前一个猛扑,把那人按倒在地。
龙哥他们紧随其后,揉着发痛的肋骨跑得气喘吁吁,邵恒远从黎轩身上起来,看着赶来的弟兄们把他从地上揪起来。
邵恒远这才看到他的脸,不得不说这人长得真是清秀,细长的眉毛下是一双微微下垂的眼睛,他还有一个笔直的高挺的鼻梁。这种长相看上去就很好欺负,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