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迟!!!”
顾建宇没让他把最后的内容说完,直接出声打断:“顾迟,小迟,儿子,你自己听听你刚刚说了什么话!”
王大串站了出来和稀泥:“哎呀好了不吵了啊!这大过年的,不生气不生气,气出病来没人替。叔,我们立马就出门帮你收衣服去,外挂兄,快准备一下。”
顾迟把手机丢在一边,忘了挂电话,信号忽然间变得不是很好,里面传出来顾建宇断断续续的声音:“儿子,在爸还有能力帮到你的时候……爸就绝对不会害你……”
顾迟不知道牵动了哪根神经,鼻子有些发酸,但这感觉仅仅只上涌了片刻,就被他强行按压了下去,恢复往常的状态。
面对这个不着调的男人,十次中他有八次都会觉得很累。
父亲这个名词对很多孩子来讲既亲近又敬畏,很多男孩在小的时候都会把它当做成长目标去对待,可以肆意撒泼打野,干了坏事,也会被打被骂,可谓是好坏兼备。但在顾迟的记忆中,老爸永远就是这么一副和和平平的态度,就算是自己对着他又吵又骂,最多也不过是提着嗓门叫一次他的名字,便没有下文了。
顾迟上了小学之后,才明白这是一种疏离感。
很显然,自己与顾建宇在构成父子关系的桥梁上,少了一点什么至关重要的材料,才导致了现在的情况。
变得儿子不像儿子,老爸不像老爸……
外面虽然听着挺热闹的,但刚下楼,被夹着冰渣的风迎面一吹,才知道除夕夜到底有多冷。
顾迟哈了一口白气,转身问王大串道:“你是回家还是和我们一起?”
“我还是自个儿回去吧。”王大串吸溜了一管冻鼻涕,双手揣袖,“我们高三的寒假只放八天,作业倒是有八百篇,我得回去复习去了。”
顾迟笑了一下:“行,等你高考有个好成绩,记得请我吃rou串。”
王大串摆了摆手走了,觉得这话前后左右都不对劲。
顾迟这时候才看向了钟从余。
这人确实闷,能半天不说一句话。
还很没有自知之明,飘雪的天气,明明还在发烧,却随便裹上一件外套就出门,腿上穿着的还是单裤。
顾迟干脆把自己脖子上的取下来给他戴上:“冷吗?”
钟从余:“不冷。”
不冷个屁!
顾迟:“待会儿要是路过小卖部,提醒我给你买几张暖宝宝贴着,你这个人,看着结实,没想到如此咔嘣脆。”
钟从余:“……”
顾迟裹好之后,满意地往自己“作品”的肩膀上一拍:“搞定,走吧!”
而就在这时候,一辆打着远光灯的银色小轿车从小外面开了进来。
第26章 可乐 第六
巷子路窄, 弯道多,很少会有这样宽大的轿车横冲直撞地开进来。
一眼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开着屏的金孔雀蹿进了鸡屎满天飞的臭鸡棚, 还一时找不到落脚点。
那轮子每转一圈, 车头就要左右蹦跶两三下, 再拉出刺耳冗长的摩擦声, 叫嚣着自己的存在,让此地的“小鸡崽们”为它担忧会不会在下一秒因为缺氧晕厥过去。
顾迟看见这场景先笑了一下, 然后一胳膊勾过钟从余的脖子,指着说道:“看见没有,活的地主家傻儿子回乡了。”
钟从余:“……”
突然,金孔雀像是终于捏到了方向盘,踩着油门专注一个方向轰过去, 连半空中的风都改了道,和它一起扑面而来, 与地面擦出电火花——顾迟眼睁睁地瞪着这辆把背街开成赛车车道的车往自己跟前冲来。
嗞——!
“我去!”顾迟立马拉着身旁人侧身躲了躲,骂功毫不示弱,“老婆出轨赶着找死投胎啊!?”
钟从余被扯得脚底踉跄,同时也下意识地张开双手护着顾迟, 等站稳的时候正好是一个弯着腰的姿势, 他诧异地一抬头,整个身体就突然僵硬了起来
他缓了口气才说道:“这车我认识。”然后立马将外套帽子拉到脑袋上。
当然认识,小半年前,还是这辆车送他上下学呢。
顾迟今天懵圈的地方特别多:“……啊?”
车门咔嚓一声打开, 里面的暖气就跟着毫无保留地溢了出来。
一位穿着十分讲究的中年男人从后座下了车, 他五官深邃,脸上带着天生的严肃, 眉宇间的肌rou仿佛永远舒展不开,不断向周围散发戾气。
高中男生已经开始长身高了,单单从个子上讲,中年男人不比他们有多少优势,可当那冷冰冰的眼神扫过来的时候,却让两位少年收敛了平时浪荡性子。
路灯的电线老化,接触不良,一闪一闪的跳。
中年男人扫过钟从余,将视线落在挡在他跟前的顾迟身上,低沉地问道:“同学?”
“嗯。”钟从余只是礼貌性地回答,没侧头看他,一把拉过顾迟的手,十指交叉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