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再次削去一个小时,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可他却丝毫不知疲惫。
一腔热血已经完全沸腾了起来,封闭已久的心终于被敲出一缝隙,深藏里头的温柔暖流便毫不吝啬地往外舒展,他恨不得剖心挖肺,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在顾迟的面前。
钟从余甚至觉得这张划痕斑斑的书桌都变得雅致了许多,揣着过快的心率奋斗了半宿,最后实在是熬不住困意上卷,直接趴桌上睡着了。
顾迟看见数学题目就偏头疼,看见英语长篇阅读就发困,可每当想掀桌走人的时候,对上钟从余那双看似毫无波澜的眼睛,就只能把火气活生生地吞下去。
除了讲题,钟从余只会一句话:“不着急,不懂的话我换个方式给你讲。”
仿佛哪怕是天塌下来,他都不打算放弃。
行吧,您老都这么用功,我就当舍命陪君子吧。
就这样又过了一周,顾迟破天荒地赶在春节之前把所有寒假作业做完了。
就连楼下王大串都怀疑他最近吃错了药。
可这样的“战绩”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出门当天,顾迟明明收拾好打包了行李,却总觉得漏了什么东西,他在屋里转了两三圈,直到看见窗外晾着的那件忘了收的校服,才猛地想起来,今天早上没有看见钟从余。
顾迟窃喜,心道总算轮着你赖床了。
他有心使坏,悄悄地拿了备用钥匙开钟从余的房间门,对着缩在床上的那一团突然扑上去,吓得后者一个激灵,直接从另一边掉了下去。
顾迟:“哈哈哈哈哈哈,懒猪,太阳都晒屁股了,快起床!”
钟从余发现来着是他后没有多说什么,揉了两把重得跟个铅球似的脑袋,本想爬起来,却不知道是手软还是脚软,这次发力居然没成功,实打实地又“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顾迟震惊了片刻,发现情况不对:“你怎么了?”
钟从余把被自己带下床的棉被往身上裹了裹:“没事,睡久了,有点头晕。”
他的这句“睡久了”很具有争议性,如果掐出具体数值来做对比,可能还没能达到顾迟平时的平均睡眠时间。
顾迟一眼就瞧出来了不对劲,当即连人带被子一起抱上床,然后将自己的指尖往他额头上一放,断言道:“恭喜,你发烧了。”
钟从余:“啊?”
“啊什么啊?你真当自己是神仙能不吃不喝不睡不会发烧吗?躺着别动,我去找找温度计给你量一**温。”顾迟有点幸灾乐祸,比了一段小小的距离,“刚才只差那么一点点就把我烫熟了。”
他又拍了钟从余脑袋一巴掌乐呵,准备起身起开,居然发现钟从余死死地拽住了自己的衣角。
顾迟:“……”
发烧这种东西,几乎是每个人这辈子都要经历好几次的事情,和家常便饭一样,听起来没什么大不了的,甚至还有点大题小做的意思,可只有在真正发烧中的时候,才能明白这两个有多么折磨人。
像是浑身shi透陷入深海之中,再被一股来历不明的力量扯出来,不断重复着破水而出那一刻的折磨。
有那么一瞬间,钟从余觉得自己像是要死了,匆忙间,只得用尽全身所有力气去拉住顾迟。
“三十八度七,算得上高烧了吧,还是别叫他去了,让他睡,免得路上折腾出其他毛病。”
“行,那我把帮他收拾好的东西放回去。”
“家里还有退烧药吗?我记得上次我发烧留下了一些,找找,留意一下生产日期和保质期。”
“哟,都这个点儿了,抓紧时间,待会车就要开了。”
“……”
听着这些断断续续的内容,钟从余竟然一时间没法分清这些话到底是谁说的。
其实在很小的时候,钟从余也发过一次烧,比这次厉害多了,直接毫无征兆地烧上了四十度。
这场病当天晚上惊动了家里包括保姆在内的所有人,老爸直接联系了急诊医生来家里看病,妈顶着一眼窝的黑眼圈一直陪在自己床边,她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这么狼狈过,目光十分温柔地说道:“爸爸把医生叔叔找来了,小余儿不怕,妈在呢,放心睡吧,妈一直陪着你。”
钟从余当时就是靠着这句话缓解痛苦的。
可谁知几年前还能和睦相处相处的家庭,如今分三地而居呢?
所有好听的话在未能实现之前,都是一个看似美好的肥皂泡,很容易一戳就破。
顾迟这次肯定不会带自己去了,又只剩下一个人……
钟从余是被一股很奇怪的目光盯醒的。
他浑浑噩噩地睡了大半天,分不清天昏地暗日月星河,一睁眼,首先就看见了一张又大又圆的脸距离在距离自己不到十五厘米的地方悬挂着。
可能是睡足够了,钟从余卯足力气叫出了自打他出声一下最为惨烈的一次惊叫。
“啊啊啊啊你个头啊!”王大串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