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恬有理由相信,要不是他长了那么一张脸,很可能早就被打死了。
不就是被轻轻撞了一下,至于那么大反应么?
——看着是一个挺瘦的女孩子,力道应该不大吧?
但当阮恬转头看到陆森捂着胳膊,疼得脸色发白的样子时,立刻就忘了她刚才的腹诽了——她甚至都想帮陆森向那个女生发作,为什么走路时不看路,把人撞成这个样子?
陆森都疼成这样了,她该用了多大力气啊,亏她刚才还觉得她只是轻轻地撞了他一下。
她紧张地看着陆森:“你没事吧?”
陆森捂着胳膊,皱着眉头摇了摇头:“没事。”
可他这个样子,哪里像是没事——他本来就白,这时脸上更是全无血色。
撞人的女生也吓到了,一个劲地说对不起。
陆森看了她一眼,对着女生他也不好发作,扔下一句“以后看着点路”便径直往前走了。
阮恬连忙跟了上去。
她越想越不对,再怎么样也不过是隔着衣服撞了一下,不至于疼成那样吧?
……等等,陆森刚才捂着的那个地方,好像正是昨天被划伤的伤口?
怪不得他疼成这样,原来是撞到伤口上了,她是知道那道伤口有多么长,多么深的……
本来陆森疼得脸色发白她就已经开始不争气地心疼他了,现在知道他是因为被撞到了伤口,而那个伤口还是为了救她造成的,她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她追上陆森问他:“你胳膊上的伤,回去处理了么?”
陆森闻言停下脚步,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不太自然地放下了捂着伤口的手,咳嗽一声道:“干嘛啊,我已经没事了。”
阮恬看着他:“你没有上药对不对?”
陆森模模糊糊地“嗯”了一声:“它自己会好的。”
他说完又继续往前走了,不过这次刻意放缓了脚步,和阮恬一起慢慢地往前走,时不时地转头看她一两眼,欲言又止。
阮恬因为心里装着事,所以也没留意。
陆森果然跟书里写的一样,从来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他不乐意上药,阮恬想,她得想个办法让他上药才行。
两人又是一路无话,等到了医院门口,阮恬远远地看到司机已经等在外面,于是跟陆森道了别,正要往前走时,陆森却忽然从后面叫住了她。
“喂,阮恬,”他咳嗽了一声:“我有话要对你说。”
陆森难得主动跟她讲话,阮恬觉得新鲜,她转身看向他,笑了一下道:“什么?”
陆森双手插兜,低着头,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地面,好半天才快速而又含糊不清地说了两个字。
阮恬发誓她是真的没有听清,绝不是故意想让陆森再说一遍:“你……你说什么?”
陆森刚要发作,抬头见阮恬一脸懵懂,不像是装的,只好又不太情愿地重复了一遍。
这回阮恬听清了,是两个字,一句非常常见的话——谢谢。
——但是这句话从陆森嘴里说出来,那就非常不常见了!
阮恬眼了一口口水:“你……谢我?”
“喂,”陆校草不高兴了:“你一副活见鬼的样子什么意思?”
“不是不是,”阮恬连忙摆手道:“我只是,有些意外。”
陆森咳嗽了声:“谢谢你……提醒我妈妈去做检查。”
其实陆森因为这事对阮恬说谢谢也不奇怪,他虽然死要面子,从来不肯低头——尤其是在阮恬面前,但阮恬毕竟帮了他妈妈,他那么爱他妈妈,因为这事跟阮恬道谢倒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乍一听到“谢谢”这两个字从陆森嘴里说出来,阮恬难免会觉得意外,再加上其实在她的潜意识中,陆森根本不用谢她,因为她这么做不单单是为了救他妈妈,还有自己的私心在。
陆森妈妈先前已经对她说了许许多多感激的话了,这下陆森又来谢她,弄得她怪不好意思的:“你不用谢我,真的。”
“我说谢就谢,”陆森高高在上惯了,连谢人都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要你管么?”
阮恬:“……”这话说得,仿佛你要谢的人不是我一洋。
阮恬:“好好好,谢谢谢。”
陆校草被顺了毛,心情似乎好了一些,反正那两个字已经说出口了,他也没什么好别扭的了,索性又对着阮恬完整地说了一遍。
“阮恬,今天的事谢谢你。”
他这次不像先前那样说得含糊不清,别别扭扭,是特别郑重、特别诚恳地对她道谢。
阮恬倒是怔了一下。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真心实意地说谢谢,代表了什么?
阮恬想到了之前在病房里的那一番“好感论”,大胆地猜测——会不会代表那个人对另一个人有好感了?
对啊,一个人帮了另一个人的大忙,对方真心实意地道谢,这个时候他心里肯定是感激她的,一个人感激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