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全是血,他的一只眼睛已经被血糊得睁不开了,此时他焦急地将双手按在唐乏初的肩膀上,嘶哑地反复问他:“你怎么样?你没事吗?初儿,哪里痛?”
“我没事。”唐乏初的眼前有些模糊,好半天才恢复了视力,他的嘴里苦苦的,不知是胆汁还是胃ye,当他看清莫咽的模样时,同样吓得不轻,“小咽?你……”
莫咽缓缓松出一口气:“没事就好……”
他的眼前渐渐涣散,不出一会儿,就晕倒在了唐乏初怀里。
最后的记忆,是唐乏初一直在他耳边焦急地唤他。
莫咽醒来的时候,浑身都滚烫无比。
他应该是发烧了,还是高烧,浑身都软绵无力,这会儿已经是白天了,他盯着熟悉的天花板发了会子呆,张开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脚步声很快就传来。
唐乏初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的脖子上有一圈青紫的痕迹。
唐乏初给他换了条毛巾,冰冰凉凉的,敷在他的额头上。
他很少用这样温柔的声音,这时候,却又真真是这样的温柔:“你醒了?饿了吧。”
莫咽摇摇头,指着喉咙。
唐乏初把他抱起来,搂着他喂他水。
莫咽哼哼着喝了几口,呜咽着去抱唐乏初:“初儿。”
唐乏初揉着莫咽的脑袋,低声和他说:“你流了很多血,还好都是皮外伤,我简单给你上了些药,今天你要是烧还不退,明天我就带你去阿爷那儿看看。”
莫咽摇了摇头,抱着他,只是哑哑地叫,“初儿。”
唐乏初叹了口气:“你昨天真是要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的那只眼睛瞎了,还好只是被血糊住了。到了半夜你就开始发烧,四十度呢,刚刚量了下三十八度,降了些。”
他用土办法,给莫咽盖了好几层厚被子,想让他捂出汗来。
莫咽仍然抱着他,滚烫的脸贴着唐乏初凉凉的脖子,一遍又一遍去舔唐乏初脖子上的痕迹。
唐乏初被他舔得也开始发热,就推了几下,推还不敢硬推,只能软绵绵地推,莫咽顺着吻在唐乏初的嘴唇上,对他哑声说道:“我……不好。”
“不是你,是我拖累你。”唐乏初揉着他的头发,“而且我们寡不敌众,这本来就是注定要输的,我们努力过了,大不了一起死,我不后悔。”
说完,他有些羞躁,咳嗽几声后僵硬地问莫咽:“你呢?”
莫咽轻声笑了下,本就不好听的声音此时更加嘶哑:“我也不后悔。”
唐乏初和他没羞没臊地腻歪了会儿,他只能在被子里和莫咽贴着亲吻,不一会儿就全身大汗淋漓。
“你阿爷是什么人?”莫咽想起这出来,问他。
唐乏初给他裹了一层又一层被子,在外面抱着这坨小莫咽,喘着说:“我也不知道,但他一直挺神的。小时候我一般不生病,要生就生大病,村里就他一个能治的,还一下就给我看好了。我阿爹阿娘都很感激他,后来我们关系就越来越好了。”
“阿爷待我很好,只不过他老了以后总让我觉得陌生。”唐乏初把莫咽被汗水打shi的刘海撩起来,亲着他黏糊糊的额头。
“陌生?”
“就感觉变了个人似的,听村子里说他养狼,从山上救了一只白狼,后来那只白狼死了,他就把狼埋到山里,自己在山脚下盖了个小屋住着。”唐乏初盯着莫咽的眉眼看,“可能是太伤心了,人都变样了。”
“阿爷不容易。”唐乏初叹口气。
“所以这白毛是那只狼的吗?”莫咽问。
“有可能,”唐乏初说,“我回头会去找阿爷问清楚的,我就说嘛,他不会害我。”
莫咽小声咳嗽着,他的声音始终闷闷的,唐乏初抱着他拍了拍:“现在你最要紧。”
莫咽对他虚弱地笑了一下:“在我这里,你什么时候都最要紧。”
唐乏初盯着他,鼻子突然开始冒酸,他想起昨天夜里的事情,只觉得好像做了场不切实际的梦一样。仿佛想听情话一般,他禁不住问莫咽:“你为什么这么傻?那时候,那时候……我们当中有一个能活下来就是胜利。”
“你死了,我要这胜利做什么。”莫咽苍白着嘴唇说,“还是说,比起我活着,你更在乎胜利这个概念?”
唐乏初摸着莫咽的脸,喉咙动了动,却没说出来话。
他凑上去,亲了口莫咽。
“是我不对,”他垂着眼睛,用一种低三下气的口吻说道,圈着莫咽的脖子蹭了蹭,笑出来暖和的气,“我更想要你。”
莫咽呼出一口气,在他头顶落下一个吻。
唐乏初抱了莫咽一会儿,打算起来去做饭,要下炕的时候,原本快睡着的莫咽又迷迷糊糊叫他:“初儿。”
“诶,我去做饭。”唐乏初揉了揉莫咽热乎乎的脸。
莫咽不依他,又叫:“初儿。”
“就一会儿,一小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