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吹风机。”
这话是真的。
郁唯祎不喜欢吹头发,哪怕是没有暖气的冬天也固执地只用毛巾擦个半干,她头发又多,经常是晾了个把小时里面还是chao的,俩人还在一起时,蒋熠不止一次说这样容易着凉,又拿她没法,后来就养成了自己带吹风机给她吹头发的习惯。
郁唯祎说完就后悔了。
骂自己矫情,她这是和前男友服软逼他勾起以前的回忆吗?
想走,蒋熠却比她动作更快,看她一眼,人已经去楼下。
五分钟后,郁唯祎门响。
她拉开门,男人手里拿着只没拆封的包装盒,递给她,语气散漫:“拿着。”
郁唯祎一愣。
他手横在空中,扣着盒子的骨节轻微用力,是那种极致好看的手型,dyson的logo和吹风机图样清晰可见。
她移开目光,接过:“谢谢。”
蒋熠似笑非笑:“真难得啊,能听到你一句好话。”
郁唯祎:“如果你不想听,我可以收回。”
蒋熠一耸肩,赶在俩人再次变炮仗之前识趣儿地闭上嘴,离开时,听到她微微放软的嗓音,“我用完还你。”
蒋熠脚步一滞。
唇角牵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不用。”他回身看她,手抄着兜,懒懒散散地摸着鼻子,“节目组准备的,别多想。”
郁唯祎:“......你也别多想。”
“砰”一声关上门。
这天晚上,郁唯祎没有因为隔音差有噪声等外界问题失眠——她睡眠差,入睡又一向困难,必须得在极度安静的环境下才能酝酿出睡意,而这间不临街四面都隔音的卧室完美解决了她分房前的隐忧——但千算万算都想不到,外部环境都已经无可挑剔的情况下,她却因为自己的问题失了眠。
先是因为隔壁睡着前男友睡不着,后来好不容易静下心,又因为晚上喝多了咖啡老想去厕所。
当郁唯祎第三次轻手轻脚地穿过走廊,蒋熠拉开门。
郁唯祎从卫生间出来,看到微光下突然冒出的人影,吓了一跳。
男人靠着墙,双手抱臂,同样清醒的一双眼深黑:“郁唯炜,你打算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郁唯祎要到嘴边的“对不起”瞬间收了回去。
什么叫折磨?她又不是故意大半夜的不睡觉影响他休息,而且她动作已经很轻很轻了好么!
“最后一次。”郁唯祎心里发狠,本就清冷的嗓音听上去决绝,“我不会再出来了。”
她疾步回房间,长发被穿堂风吹起,一张清丽倔强的小脸清晰展露在月色。
蒋熠眸光微暗,人拦她面前,弯腰与她平视:“不出来你是想在自己房间里解决吗?”
郁唯祎瞪他,听到他轻笑,棱角分明的俊脸在月光下模糊,言语间的痞气却不曾有丝毫变化,“郁唯炜,你一直不敢和我对视,是不是还爱着我?书上说,越在意越不敢看对方。”
郁唯祎强装镇定地嗤笑,心说你看得哪门子歪理邪说的书。
一派胡言。
“你想多了。”她抬眸直视他,一字一顿的嗓音在夜色里清冷,“我说过,我的名字念yi,一二三四的yi,我不会还爱着一个连我名字都分不清的文盲。”
蒋熠嘴角慢慢地往上扬,嘲讽的弧度。
他一语不发地进门,长臂捞过外套盖住一直对着他们的摄像头,拽住郁唯祎,骤然靠近的距离逼得她与墙面严丝合缝,看着她,眼睛里的慵懒转为乖戾:“郁唯祎,我是文盲还是流氓你不是最清楚?嗯?我也说过,你的那个yi,只能是我的熠。”
郁唯祎心跳忽地一乱。
极力克制着。
逼迫自己对上他情绪难明的眼。
月光遥远地被长廊折叠。
俩人在夜色里无声对峙。
......
郁唯祎第一次见蒋熠,是在高二升高三的那个暑假。
她转学回户籍原地的一所高中,爸妈给她办完手续就急匆匆地回了西覃,她闷头闷脑地在校园里闲逛,被擦着身飞过去的篮球差点儿砸到。
“同学,你没事儿吧?”一五大三粗的男生远远跑过来,没来得及捡球,和她道歉。
郁唯祎没太听懂。
男生说话带点口音,对从小跟着父母在西覃长大的郁唯祎来说,整个家乡都陌生的只是旅游宣传片里的图,更不用说听懂他们的方言。
她摇摇头,正要走,那男生却紧追不舍:“同学,你哪个班的?我叫王海,人称小胖儿,交个朋友吧?”
他嘴跟机关枪似的蹦出一长串,郁唯祎不好继续用摇头糊弄下去,只好停下脚:“麻烦你说慢一点。”
男生一愣,憨憨挠头,转为普通话:“不好意思啊,我打小就语文不好,丢人了——那个,你不是我们本地人?高一的?才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