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知道你的心思......”皇后虽然咳得厉害,但眼神仍旧犀利,“也知道铃铛对你的心思。”
摄政王一惊。
皇后用手帕捂着嘴一阵剧烈的咳嗽,许久才平复了接着说下去:“他瞒谁都瞒不过我,做母亲的,一眼就能看出来......我这辈子没求过谁,今天算是求你,放过我儿子。”
摄政王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我做不到。”
皇后似是料到他这么说,挣扎着下了床,竟端端正正地跪在他面前。摄政王连忙去扶她,她却用力推开他的手,对着他就是一拜。她发丝凌乱,身体干瘦,久病残躯只剩下一口气,额头抵在冰凉的地上,闭上了眼睛说道:“你我从小一起长大,姐姐也算疼爱你。我自知大限将至,临走前就这么一个愿望,让铃铛过正常的日子——他发疯似的爱你,只想着把自己献祭般交给你,你在他心里胜过他自己,你终究会毁了他。”
摄政王哑声道:“我会好好对他。”
皇后摇头:“我不要你这句话。今天我会让皇上给你指婚,你现在发誓,到时候你要领旨谢恩。”
摄政王站起身,在房间里踱步,气得狠了双手砸在桌子上,眼睛发红:“你何必逼我至此!”
身后一阵声响,摄政王转身,正看见皇后拿着匕首抵在自己的脖颈上,刀尖已经刺破皮肤,渗出暗红的血。他大步上前,一把夺过那匕首,厉声道:“疯了?!”
“我都这样难看了。”皇后倒在地上,眼泪从干涸的眼睛里流出来,“让我在泉下安心吧。”
摄政王一抬手把匕首扔出去,刀刃竟没入了墙壁,直挺挺立在墙上。他沉重地喘着气,眼睛死死地盯着窗外,不远处,就是东宫。
许久,他才闭上眼睛说道:“我答应你。”
他抬手解开衣扣,从最里面贴着心脏的地方拿出一个平安福。那平安福已经陈旧了,却很干净平整,边角处隐隐带着洗不掉的血迹。他在大漠的无数个日子里,总是把它贴身放在最里面,时时刻刻都感受着心上人的心意,硝烟再甚,他也抱着必胜的信念回家。
摄政王握着那平安福,沉声道:“既如此,我要自己决定娶谁。”
皇后说好。
“我要娶罗子良的庶女。”摄政王抬眼时,眼底一片冰凉,“罗浣雪。”
皇后叹了口气,许久才说道:“你何必......”
她没有说完,但摄政王明白他的未尽之言。
罗子良官不过三品,罗浣雪又是庶女。没有显耀的身世,也没有什么出众的才华。别人不知这个姑娘有什么特别之处可以入摄政王的法眼,皇后却是一清二楚。
她曾在几年前见过这个女孩,就在大殿里,摄政王也在。那女孩和摄政王年纪相仿,站在一群官家小姐中,安安静静,不怎么爱说话,但摄政王和皇后都同时看见了她。
皇后笑着冲她招手:“过来给本宫看看,这丫头长得真像太子。”
摄政王也不免多看了几眼,摩挲着杯盏露出一点笑意,点头附和道:“确实像太子。”
但当时他想着,一万个美人儿也比不过他的小铃铛。
——你何必执着这么一个人。
——我心底只容得下他,挂在心尖上,风一来就叮咚作响。
《天子》6
“舅舅后悔了。”
摄政王真的后悔了。
他想起自己大婚那晚宫里传出的消息,说是太子病重,发着高烧说胡话,一声声地叫舅舅。本想当面和他解释,可没过几日,皇后病薨。再见面时,失去了母亲的小皇帝,眼神里已经没了往日神采,身着一身素衣,看着他,就像看陌生人。
摄政王那一刻就明白自己失去了他。
没隔多久,先皇也病倒了。太子贤孝,日日陪在病榻前照顾他,摄政王几乎与他见不到面。又是两年,先皇驾崩,十二岁的太子便不再是太子,变成了君临天下的皇帝,撑起一片天。
先皇驾崩前封摄政王为摄政王,他只知太子素来和摄政王亲近,不知另有隐情,意在让摄政王帮着小皇帝把位置坐稳了。五个成年王爷里,三个都野心勃勃,先皇生怕小皇帝卷进纷争里,把命都搭进去。
摄政王原本想把手里的权力都交给小皇帝,他不在乎这些虚名,只觉得自己对不起他。刘川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亲自到王府拜见,劝他三思。
“王爷用心良苦,只是此举并非上策。”刘川说,“皇上心智尚幼,无论是识人、用人,布谋、画策都未免差王爷甚远。权力握在手上,若是用不好、镇不住,到头来反而容易遭记恨。”
刘川胆识过人,这个摄政王比谁都清楚。当年刘川赴京赶考,路遭土匪抢劫,差点丧了命,幸好碰上摄政王打猎,救下他。刘川是知恩图报之人,当日就认在他门下,声称金榜题名后,必定竭诚为他效力。
摄政王不以为意,压根儿也没想过让他回报什么。直到十六岁那年正式进军营,没有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