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连面目都不清的父亲,心中生出一点忐忑而隐秘的期望,想着有一天他也会注意到自己。
有时候那样的期望会占据他心神,使他矛盾而嫉恨,因此他在阳渊无意间提到他父亲给他梳头时他情不自禁便露出了些酸意,与此同时,他对这个明朗而狡黠的少年也怀有一种莫名的情愫,既羡慕,又渴望着靠近。
他在雁门关大败周军,接到了邺城要他回京的圣旨。旨意不过寥寥数字,却令他兴奋地辗转反侧,字字都觉如金玉珠玑。到了面圣之日,他在宫门外忐忑不安地想着在父皇面前是什么说辞,却接到通报说皇后召见。
珠帘之后,身披凤袍的皇后宝相庄严,却温声细语地问着他在边关诸事。他受宠若惊一一回答,末了提及仰承帝后仁德英明,边关军民咸慕恩泽,皆交口称颂。
皇后闻言,却轻笑不止,凤冠之下容颜丽色顿生。她似是怅惘,叹息道:“自与陛下同朝称制,本宫倒许久没听到过几句好话了。”
那声叹息悠长深远,他刚想宽慰皇后不必在意腐儒攻讦,却觉脑海昏沉,直直栽倒在地:堕入黑暗前眼中最后一道光景,是皇后摘下护甲后露出的鲜红蔻丹,夺魄惊心般的艳丽------
他再醒来后,便是身在地狱之中。
鼻尖萦绕的香气陌生而清苦,他悚然睁眼,却见自己浑身无力陷在锦绣绫罗之中,手脚俱被缚住。他惊恐万分,挣扎叫喊出声,一只手却从背后锢住他下颌,掰过他的脸孔仔细端详,惊慌之间只见他微微狭长的眼睛中Jing光冷现,却是口出怅然:“真像。”
“你是谁?”他怒喝,竭力挣扎却无济于事,那人将他整个人拉到怀里,暧昧地揉着他的发顶:“到了朕的床上,还这么不知礼数吗?”
朕......他怔忪地抬起头,看到男子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一时间竟忘了自己现在的形状:“父皇.......”
“嗳。”高钧轻轻抬起下颌,他手指描摹着高行的眉眼,脸上rou眼可见喜色,“朕倒还真不知道,还有你这么个好儿子啊。”
那一字一句,都本应当是他梦寐以求的夸赞,此时此刻却只余惊慌失措。高钧的手开始解他的衣服,温暖的手贴到他冰凉的皮肤上,高行瞪大了眼睛:他未经人事,却也知晓这并不是父亲对儿子的举动。
“您在干什么......”他勉力地挣扎着,却不过是在柔软的床榻里越陷越深。高行对他逐渐厉色的质问毫不加理会,唯有眼见着高钧攻城略地却毫无反抗之力,到后来意识到处境后他只觉脑中混混沌沌,忽的想到一人,便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般呼喊出声,“皇后,帝后情深,你......”
他说到后半句时声音便犹疑发颤了,夫妻一体,他自皇后宫中昏去后便到了这里,帝后一体,焉知此事是否有皇后相助。似乎惊愕于他的天真,高钧轻笑,如撸着猫儿般摸了一把他的脸:“皇后啊,今日的事略有些不周密------她该把你衣服脱了再送过来的......”
他怔怔睁着眼睛,绝望的情/色渐渐附上皮肤骨rou,任高钧予取予求,仍如神游天外。
他再醒来时,身边的人不是高钧,而是胡御容。
她宫装高鬟,唇不点而红,他涣散的神思有了些悲怆,仰头无望地问:“为什么?”
“陛下素来慕色,本宫身为六宫之主,怎不替陛下分忧?”她凤眼微眯,一字一句道,“陛下不喜欢一个军功累累的儿子,却很喜欢一个能任他拿捏的漂亮宠物。为人父母,总要忧虑的。”
他刹那间明白了胡御容这样做的缘由,只觉五雷轰顶,而皇后安然一笑,却又是温声细语道:“广阳苦寒,战事又多,往后便莫要去了。本宫为你选了琅琊做新的封地,圣旨颁下,你便是琅琊王了。”她修长的手指点了点他眼睑,金光晃得眼前眩晕,“好好听话,你和承徽公主自然不会再如从前般无人问津,将来太子登基,也是宗室之首、荣华富贵。”她点了点他的鼻尖,好目曼视,惊惑人心,“莫要跟你阿娘一样不听话。”
他一滞,慌乱想要问他阿娘的事,胡皇后却转身离去,只吩咐宫人道:“替四殿下更衣。”
改封之后,他名义上荣宠万千,甚至有朝臣揣测帝后有易储之意,实则被囚禁在内殿中日夜做着这夫妻二人的禁脔,不得踏出半步。他挣扎过反抗过,甚至试图离间过帝后二人的关系,最后的结局却无不是蚍蜉撼树,他们始终高高在上嘲弄看着他的无用的反抗,并引以为乐。
他的身世,是有一天他触怒高钧后得知的。他将他拖到一间密室,教他看着那多年未打磨早已黯淡无光的金笼子:“看到没有?你母亲在里面生的你,你要是再不听话,当心朕把你也锁进去。”
“她是谁?”他被按着跪在笼子边,死死盯着那星星点点残留的血迹,“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告诉你也无妨。”高钧短促冷笑,手掌磨砺着他的下颌,“高玉仪,兰陵公主,从前逆贼阳信的妻子。她是朕的妹妹,是高氏嫡公主,却一心向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