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将那人撞开再要抬剑抵挡却是来不及了,只听“噗嗤”一声,红线刺穿了吴chao生手臂,血珠沿着红线朝后滴落,很快聚集起小小一滩血水,又被脚下泥地贪婪地吸收干净。
“吴汐!”觅海变了脸色,怒道,“游今戈!你在做什么?!”
他抬手揪起一根草叶,扔向半空变化成一只绿莹莹的老虎,看着滑稽却是觅海最擅长的“一叶障目”,那老虎狂吼一声,震得树叶簌簌落下,四周浓雾被它的吼声掀翻,卷动着往后涌去,露出中间簇拥的人来。
十二岁的少年眼睛闭着,满头冷汗,手里的剑掉在地上,两手间显出“血祭”的红线网格。那“血祭”本就是不到万不得已才会使用的术法,十分的损人不利己,红线上的血珠全数来自今戈自己。
红线一头仿佛吸血虫深深植根在少年手臂、脖颈、大腿里,形状十分骇人。
“今戈!”吴chao生呲目欲裂,哪里舍得师弟受这般酷刑,反手拿剑割断了刺穿自己的红线,顾不得拉扯的巨疼直朝今戈冲去。
“走开!走开!”游今戈仿佛是陷入无尽噩梦中,脸色苍白,眉头紧皱,衣服几乎被汗水浸透了。
他嘴里凶狠骂着,浑身却不断发抖,被吴chao生一把抱住时还在低喊:“走开!别碰他们!爹!娘!走啊!”
那一声声颤抖的哭腔,扯得吴chao生心尖都揪了起来。
他紧紧搂着小师弟,不顾那尖锐红线从他腹部、腰侧穿刺而过,一声声轻柔耐心地唤他:“今戈?今戈?醒醒,你是在做梦,醒醒,我知道你听得到我的声音。”
“不怕,师兄在呢。今戈,你醒醒。”
“吴汐!”觅海将周围缠绕的红线斩断,绿莹莹的老虎一把叼住吴chao生的领子要将他拖开,“你疯了!快退开!”
吴chao生的腹部已被血水浸透,嘴角溢出的血迹被他轻轻抹去,直到此刻他的声音依然沉稳平缓:“你去破坏阵眼,别管我。”
“你!”觅海咬牙切齿,指挥那庞然大虎攻击今戈,“他听不到!倒不如直接将他打醒!”
老虎利齿眼看要落下,吴chao生猛地抬剑——当地金鸣之声炸响,剑锋下露出吴chao生难得发了火的幽暗眼神。
“你别动他!”
“你……”
“去找阵眼!”
第五十七章
觅海狠狠一跺脚,嘴里暗骂一声,抬手在唇边吹了声口哨,那绿色大虎便朝他奔去,利齿叼着他的衣领甩到自己背上,转身跃进了浓雾中。
四周还伴随着隐约的惨叫声,吴chao生喘了口气,这会儿才露出一点吃痛的脸色,双手却死死搂着小师弟不放。
“今戈,不怕。”他轻声地哄着,抬手一下下在发狂的师弟后背安抚,如同两人早年间相处一般。
今戈刚回御鬼宗那几年,晚上经常做恶梦,被吓醒了也不哭不闹,只裹着被子缩在角落里,抖着嘴唇呆滞地等天亮。
吴chao生偶然发现了这一点,于是搬过来和他同睡,一旦师弟被吓醒了,他便会将人搂在怀里一下下轻轻拍着安抚,唱幼年时娘亲为自己唱过的童谣,哄着小师弟安睡。
一开始今戈其实是拒绝的,亲眼见过亲人的尸体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无法接受别人碰触他。
只有将他背回来,晚上会为他念书唱童谣的大师兄,能稍微亲近他一些。
但随着时间推移,今戈以让众人惊讶的速度恢复了过来。他能跑能跳,晚上也不怎么做恶梦了,但性格却一点点变得冷漠狠戾,他双眼里时常暗藏着一把火,那把火能将冤魂厉鬼,将他自己一起烧个干净。
吴chao生很难受,他看着游今戈,像是看到一个明明前途无量,却一点点放任自己陷进漆黑泥潭,亲手放弃了自己未来的人。他想救他,可不知道该怎么办,为此他曾去问过师父和师叔。
师父说:“解铃还须系铃人。”
师叔说:“男子汉大丈夫,自己选的路自己走。”
吴chao生不太赞同师叔的说法,但他想,也许找到那只害死游家人的厉鬼就行了。于是一有空他就会下山四处寻找那只厉鬼,可找了多年,那只厉鬼却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般,音讯全无。
而游今戈就将自己的心浸泡在日复一日对冤魂厉鬼的仇恨中,生生在漆黑的泥潭里开出了一朵散发着腐朽气味的花。
吴chao生突然觉得很无力,无论他做了多少,也阻挡不了眼前的少年将长长的根须植根在仇恨的土壤中。它已经在那里安了家,缠绕着少年人的灵魂紧紧抓着厚实的泥土,无法被拔除了。
红线一圈一圈覆盖在十六岁的少年人身上,他的发丝被勒断了一些,簌簌落地,形容狼狈,让他从“大师兄”的神坛上走了下来,显出了符合他年纪的无助和茫然。
他抱着自家小师弟,轻轻哼着童谣,希望他能从恶梦里醒来。
红线在他的手臂、腰身、腿上勒紧,轻而易举陷入了rou里。他疼的双手颤抖,嘴唇发白,额头布满冷汗,十方剑发出夺目光华,似乎愤怒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