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香渺渺。
谢彦辞站在拱门外,沈惊晚与他一同仰头直视上面的三个大字,的确是庵堂没错。
沈惊晚没来由捏紧了裙摆,倏然间有了怯意。
相距十几里之外时还没有这种顾虑,眼下竟然是步子也迈不动了,她犹着看向谢彦辞,轻声问道:“会不会弄错地方了。”
谢彦辞看着她惨白的面色,手指微微发抖,犹豫了片刻,忽然伸手轻轻握了上去,十指交握时,他感觉到沈惊晚掌心一片冰凉,指骨渗着冷气。
他轻声宽慰她道:“别怕。”
沈惊晚迟疑了很久,终于鼓足勇气,对谢彦辞道:“我自己一个人进去。”
谢彦辞松开她的手,替她捋平衣衫袍脚,眼中满是温情与柔和的笑意,仿佛晕了层薄薄雾气。
这些从前他嗤之以鼻的事情,现在做的无不细致入微,面面俱到。
伸手拍了拍沈惊晚肩膀,眼神充满鼓舞的力量,弯了弯唇角,道:“去吧,我就在这里。”
看着沈惊晚的背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他的心也随着她一同发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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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惊晚简明扼要的说了自己的所来缘由,被灰衣师太领着朝一间禅堂去。
每走一步,沈惊晚的心都跌入谷底,一步一步宛若踏在刀尖上。
忽然有些后悔没要谢彦辞一同前往。
此刻竟有了落荒而逃的想法,脑子里映出千万张文时月的脸。
悲喜都有。
却在灯光昏暗的禅房中瞧见背对于门,身着与身边师太一模一样装扮的文时月时,心归于死水一般的寂静。
梧桐树扑簌作响,落叶飞的到处都是,打在她红色的斗篷上,兜了个圈,落入了盛着一汪水的地面。
她就看着跪坐在蒲团上,一下一下颂着经文的文时月。
她形容不出是什么感觉,好像入目一片广袤,而她置身在巨大的水滴中,湖面微波荡漾,她的心里宁静的像一片海。
天地间全是白的,雾茫茫一片。
一时间没来由的心酸难过,只觉得自己孤独的无所适从。
身边师太见她走神,轻轻喊了句:“姑娘?”
沈惊晚忙回过神,同师太温声道谢,师太点头走了。
沈惊晚一步一步朝着毫无知觉的文时月背影走去。
她那声月娘呼之欲出,却仿佛又有什么东西,紧紧的粘着她的嘴,叫她张不开口。
直至走到文时月的身后。
文时月缓缓睁开了眼。
沈惊晚缓缓跪在她身后的蒲团上,早已眼眶通红,伸手颤抖的扶上文时月的肩膀,嗓音哽咽,泪水夺眶而出,她喊:“月娘?”
有那么一刻,她很希望面前的这个人不是文时月。
可是上天偏偏就像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文时月全身一震,如遭雷击。
她手中的菩提珠在一瞬间断开,砸在地上哒哒作响。
文时月嘴唇颤抖,身子一点一点的朝着发出声音的人转去。
直到看到沈惊晚那张满脸泪痕的脸时,她也忽然泣不成声。
两 * 人相见,彼此眼睛皆是通红。
文时月忍不住抽泣,紧紧拽着沈惊晚的手,张着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她忽然扑进沈惊晚的怀中,哽咽着抱紧了沈惊晚。
沈惊晚也跟她一起哭,一时间,禅房只有连绵不绝的哭声。
天也在此时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沈惊晚替她擦去眼泪,道:“月娘,你为什么在暮云庵?”
文时月低头看着自己手里方才攥住的最后一颗珠子,她泪如雨下,就那么垂着头:“我找不到你们,我去不到潼关。”
沈惊晚捧起她的脸,柔声道:“没关系没关系,你还平平安安就好,我带你回京都。”
文时月忽然推开沈惊晚的手,摇摇头,头偏向另一侧,不肯直视她,固执地道:“我不回去。”
“为什么?”沈惊晚拽着文时月的袖子,看向她,满脸急切。
文时月双手掐着珠子,不肯回答她。
沈惊晚摸着她的脸颊,当初还有圆下巴的文时月,此刻已经瘦的脸颊尖尖,足以看出她这一路吃了多少苦。
沈惊晚祈求道:“月娘,跟我走好吗,我们一起在沈家住着,我阿兄就是你阿兄,我父亲就是你父亲。”
文时月忽然哭的更厉害,她看向沈惊晚,眼眶里蓄满眼泪,她说:“可是那都不是我父亲和阿兄。文家全没了,一个都没了,都没了。”
沈惊晚与她抱着哭:“不,你还有,你还有我们。”
文时月挣脱出沈惊晚的怀抱,看着她道:“不,我不会走的,你知道吗,贺游也没了!他也没了!”
沈惊晚眼泪凝住了,她迟疑的问了句:“什么?”
“就是你听到的这样,我们在去潼关的路上,他让我上了船,他再也没有上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