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叶尽摇头:“没什么,”忽地打个哆嗦,一摆手,神色有些慌乱地说,“那个,时候不早,我想我该回去了。”
安柏看看他:“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回去……”
“这儿不好打车,我送你吧。”安柏不容他拒绝,起身去拿车钥匙,“爸妈,我送送叶尽。”
“好的!”夫妻俩开心地挥手,“要常来家里玩哦!”
“谢谢叔叔阿姨。”陈叶尽匆匆点头,快步离开了安家。
快过年了,夜晚街道的车流量比平时少了许多。不到半个钟头,便抵达陈叶尽家门口。
陈叶尽道声谢,正准备下车,安柏迅速地拽住他胳臂:“叶尽。”
“嗯?”
“你没事吧。”
“没事啊,”陈叶尽笑笑,“怎么了?”
安柏没说话,关了车门下来,“都到你家门口了,请我进去坐回吧。”
“……?”
安柏摆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大过年的,冒着风雪开车送你回家,难道一杯水都没有喝吗?”
“那你进来吧。”陈叶尽只好让出门,“里面很小,得委屈你一下了。”
安柏笑嘻嘻地钻进房间。
进去没多久,脸上笑容却消失不见了。
他皱紧眉头:“房子真小。”
“我一个人,不需要多大。”陈叶尽倒一杯热水递给他。
“屋子里怎么这么冷?”安柏语气难得透出严厉,“有暖气吗?”
“有。”陈叶尽淡淡说,“再说,没多久就立春了,气温很快会转暖的。”
“天气预报说今晚会有暴风雪,房间里这么冷……”
“没关系,多穿点衣服就好。”陈叶尽把水杯往他跟前一推,“快喝水吧,不然凉了。”
“叶尽,”安柏几乎焦虑起来,“你还是搬去我那套房子住吧,你身体也不好……”
“嗯?”陈叶尽抬起眼睛,“你怎么知道我身体不好?”
安柏一愣,拿起杯子低头喝一口水:“……看得出来。”
“是吗?”陈叶尽垂下视线,“我样子这么糟糕啊。”
安柏听见他的话,一时没再接腔。
过一会儿,轻轻问:“刚才,你为什么忽然急着要从我家走?”
“……”
“是因为我爸说的话吗?”
“……”
“你别放在心上,他性格就那样,对人太过热情,这点我大概也是遗传他……”
“我不是在意那个。”
陈叶尽摇头。
他弯起一条腿,让手搭在膝上,迷茫地盯住地面。
“我只是突然在想,我第一次去你家,明明什么都没做,甚至连礼物都没带,就被你的家人如此亲切、热情地接待,甚至把我当自家儿子一般看待……”
顿了顿,神色间掠过迷惘,“为什么也有另一种家人,即使抚养了自己的孩子十多年,一旦知道不是亲生,便把十多年的父子之情弃之不顾,再也不认为他是自己的儿子呢?难道十多年的感情……在真相面前,如此地不堪一击吗?”
安柏沉默下来。
双手逐渐握紧成拳:“你是指词遇?”
陈叶尽抬起头,黑色的眼睛里,仍然残留一丝恍惚。
渐渐地,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烦闷地抓抓头发:“不,我只是……”
“你放不下他吧,”安柏低沉地打断。
“不是的,我只是忽然想到这里……”
“完全放下的人,会放在心里想吗?而且还想到魂不守舍?”安柏刷的起身,有些恼火地加重语气,“陈叶尽,我真搞不懂你。你拒绝我的时候那么干脆利落,一点机会都不给;为什么词遇一而再再而三伤害你,你仍对他念念不忘?难道你对其他人都无所谓,偏要把所有的情感和温柔全给词遇一个人?”
眼下的安柏是陈叶尽所没见过的。他无措地问:“安柏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觉得失望!”安柏低喝,三两步冲出门外,“说到底,也只是我一个人在这儿费劲地讨好你,你根本就不领情、不在乎。我不是傻子,何必非得做这种热恋贴冷屁股的事情!”
陈叶尽真有点慌了。他很清楚安柏对自己的照顾,如果他不在乎安柏,不把安柏当作值得信赖的人,又怎么会跟他诉说自己这样隐蔽的心事?
陈叶尽一把挡在安柏面前:“你别急着生气,我做错什么,你可以跟我说明白。”
屋外狂风呜咽,纷纷扬扬落着大雪。
安柏看着陈叶尽。陈叶尽只穿件衬衣就追了出来,被冷风一刮,挺翘的鼻梁很快被冻得通红。
安柏脑子里嗡了两声。我这是在做什么?我跟他发什么脾气?
见安柏沉声不语,陈叶尽抬手去按他胳臂:“安柏,你听我说,我没有不在乎你。我现在的确把你当做朋友看待……”
“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