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不该那么做,我错了,别气我了,好不好?”
“没有啊。”桑汀的目光从裙上的流苏穗缓缓移到他身上,唇角弯出一道浅弧:“昨日早朝,皇上不是已经昭告天下了吗?哪有什么错。”
稽晟眉心蹙起,阔步走过来:“阿汀——”
桑汀轻轻的话语却很快阻了他:“过去的就过去吧,左不过是没有出什么差错。”
稽晟忽而顿了步子,因为他知道这件事过不去。
可是看着娇娇苍白的脸色,还是温声道:“好。”他走到她面前,几次犹豫着,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脸,“今日是除夕,我差人去接岳父和大哥进宫好不好?”
桑汀沉默半响,摇头:“算了吧。”
眼下这般,叫父亲看见了,也要担心。
“好,都听你的。”说话间,稽晟对宫人打了个手势,那宫人便轻声出去,去叫回出宫接桑决父子的车架。
见桑汀没有抗拒他的靠近,才又问:“今夜想吃什么?”
桑汀认真想了想,还是摇头:“都行。”她现在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就是倦乏贪睡。
殊不知这样的坦然落在稽晟眼里却更似冷落,稽晟说好,下午时亲自去了膳房。
自六宫废罢,皇宫虽冷清了些,膳房众师傅却没闲着,忙活着忽见东启帝进来,个个不敢置信地睁大眼,柴火燃烧的噼啪声愈来愈旺,菜刀和案板碰撞的“剁剁”声却戛然而止。
东启帝是从不踏步至此的!
昨儿个才有闲话说龙颜大怒,朝堂上厉声斥骂下臣,这两日脾气可躁得很,今日该不是……
掌厨的邓师傅赶紧给大家使了个眼色,几人当即反应过来,跪下齐声道:“恭贺皇上娘娘大喜,新春大吉!”
稽晟脸上没什么表情,一片烟火气中,他粗略看了看案板,尽是些鸡鸭鱼rou,还有摆盘用的新鲜果蔬。
无限的静默中,几人可慌了神,下一瞬却听东启帝问:“朕能做什么?”
邓师傅都惊出冷汗了:“皇上,可是……奴等有哪处做的不好?请皇上责罚!”
稽晟皱眉,语气里已经有显而易见的烦躁:“聋了还是听不懂朕的话?”
“奴该死!”邓师傅上有老下有小,还指着做好晚膳能赶回去和妻儿吃顿饭,眼下被吓得心惊rou跳的,只得硬着头皮答道:“回禀皇上,您能,能……添佐料……”
于是稽晟看向放在一旁装佐料的小罐子,眉头越皱越紧:“都起来答话。”
“是……是!”邓师傅忐忑起身,急忙中揭开了蒸笼的盖子,“皇上,眼下这道蒸鲈鱼该淋上汤汁,而后再闷一盏茶的功夫,方可出锅。”
话落,立即有人把早先调好的汤汁递给稽晟。
滚滚而起的白雾氤氲了他的脸庞,汤汁淋下,香味很快蔓出,盖上盖子后,稽晟问:“怎么不在蒸的时候淋?”
邓师傅忙道:“这每道佳肴的做法不一,却都讲究个先后顺序,佐料汤汁放早一步晚一步,这菜的味道也就跟着变了,这会子鱼rou七、八成熟,淋汤汁最入味。”
稽晟默了默。
邓师傅察觉不对,忙又补充道:“皇上心怀家国天下,宵衣旰食,厨房滋事小,不值一提……”
“日后教教朕。”
邓师傅张着嘴巴,当场愣住。
稽晟拍了拍他的肩膀,神色认真,全然不似玩笑和作弄:“好好做。”
“……是!”
东启帝是富贵权势人家出生的穷苦孩子,自幼劳作的苦命,本来,一双手会做很多事,只是后来纵身沙场,一去十余年,过三关斩六将,这双手对刀枪剑法的熟练,早就超过了各色碗碟菜刀,也就不知中原的煎炸烹煮门道。
可他什么都能学,只要阿汀能开心些。
然而起初谁敢信东启帝这话啊,大家更怕项上人头不保!一顿除夕宴做的胆战心惊,直到酉时,稽晟离开,几人才松了口气。
其中负责烧火的师傅拍着胸脯道:“皇上这是怎的了?竟要习厨艺!?”
另一个踢了他一脚:“能保得这条贱命算你我有福气,还问这么多做什么?你不怕死啊?”
“瞧你这话说的,皇上堂堂一七尺男儿,文韬武略,正值好年华,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像皇后娘娘那样的娇女子日日与皇上朝夕共处,如今不也怀了龙嗣独得恩宠,要我说就是江山无限,美人卓绝,方才能讨得东启帝的欢心。”
此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是负责传膳的宫人来了。
邓师傅忙打断这闲话:“得了得了,快闭嘴!”
几人讪讪,各自忙活去了,进来的宫人中有一位长相清秀的,却将那话听得清楚,记到了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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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式佳肴色香味俱全,夜幕降临时,合欢宫笼罩在暖色中,桑汀坐在桌前,隔着窗扇看夜色。
稽晟走到她身后,轻声唤了一声:“阿汀。”
“嗯。”桑汀慢慢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