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起身体,中年男人再次扛起少年,就这么走了。
……监控室里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一潭死水中,季苒发出一声哭腔:“快找人啊!”
队长:“……对,对,把那周边的监控都调出来!”
沈刻双手撑着桌子,目光依然死死盯住那一小方监控录像,里面已经没有季意了,他的心却还悬在那里,就像地上那星星点点的血迹,凉透了,干涸了。
不仅手背,额上的青筋也冒出来了,沁着细汗,眼眶透出骇人的猩红,牙关紧紧咬合,几近碎裂。
季苒见他这样,更难受了,也不知该说什么。
廖句自然也颇受震撼,但自小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他,也是见过各种“苦难”了,所以他并没有像季苒与沈刻那样处于崩溃失控的边缘,说:“你们谁有邱鹿家里电话?打个电话给他家里吧。”
……
机场,头等舱休息室。
轻柔的钢琴曲中,邱旻坐在舒适的沙发上,边用iPad处理邮件,边等着夏知礼的手磨咖啡。
这事儿其实可以让服务员做的,只要他说一句,身材婀娜、笑容甜美的服务员肯定很乐意效劳,但他就是作,非要夏知礼去磨咖啡。
仿佛夏知礼磨出来的咖啡添了琼浆玉ye,让他心醉神迷。
作为秘书,夏知礼还能说什么呢,万事以老板的话为第一要务,去磨咖啡。
可惜,邱旻等来了咖啡,没来得及细细品尝,就被一个电话打断了。
夏知礼接起电话:“沈同学?”
“……”那边沉默了一阵,才传来一道低沉略带沙哑的少年声音,“夏秘书,请问邱鹿的爸爸在吗?”
“在,怎么了?”
“请你告诉他,邱鹿……可能被绑架了。”
“……什么?”夏知礼轻轻地问,像是没听明白,等他明白过来,霎时变了脸色。
邱旻挑眉,以眼神询问。
挂了电话,夏知礼深吸一口气说:“邱总,我们恐怕要改行程了——邱鹿被绑架了。”
☆、羔羊
季意在一片刺鼻的霉味中睁开眼睛。
一双脚,在chaoshi的地板上来回踱步,沉闷滞重。
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脚的主人猛地停住,破旧的、鞋头微微开胶的男士皮鞋向他走来。
视线往上,是一具典型的中年男人臃肿身材,不高,头上早早谢了顶,看不出具体年龄,应当四十岁往上。国字脸,五官普通,看上去老实巴交的,但当那双眼睛看向季意的时候,则充满了浓郁的怨恨,与不正常的痴态。
季意再次被恐惧侵占,瞪大了眼睛,挣扎间,他发现自己的手脚均被绳索绑住,后背靠着积满灰尘的橱柜,一眼望去,逼仄昏暗的空间里堆满杂物,堪堪能容身两个人。
头顶挂着老式灯泡,此处没有窗户,唯一的光源就是它,照得四周暗影憧憧,人心莫测,中年男人更是面如鬼魅,仿佛张嘴就能亮出獠牙来。
季意深知敌强我弱,挣扎无用,只得沉心静气地问:“你想做什么?”
中年男人暴戾的表情忽然柔和下来,他走近季意,蹲下身,伸出手,季意下意识偏头躲了下,中年男人立时狰狞,手覆上季意头顶,拍了拍说:“别怕。”
“……”不怕才怪,滚你妈变态。
许是季意低头不语的“乖顺”样子取悦了他,中年男人近乎慈爱地说:“我真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你,你就像天使一样,以前我只敢远远地看着你。”
“……”天使你麻痹。
中年男人又笑眯眯地问:“你多少岁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rou,季意只得答:“十六岁。”
又说:“大叔,我是未成年。未成年与大人不同,对未成年做坏事的话,会更严重。”
中年男人笑容一僵,嘴角冷冷抽了下,然后说:“是啊,未成年……你还不是一个男人呢。”
季意:“……”神他妈还不是一个男人,老子男子汉,杠杠的好不好。
“等你长成一个男人,”中年男人继续道,“你就会知道,这个世界就是一坨狗屎。”
季意想翻白眼:我看你才是一坨狗屎。
你怎么看这个世界,世界就怎么回馈你的“期待”。你想变成狗屎,谁也拦不住,因为你脑子里爬满了蛆。
中年男人捕捉到季意鄙夷的眼神,猛地一个巴掌扇过去!
——啪!!
季意猝不及防,脑袋撞到橱柜上,头上本就被酒瓶底开了道口子,这一撞顿时头疼欲裂,眼冒金星。
刚刚凝固的血,好像又开始流淌,肿胀的脸颊又痛又热,竟分不清是头根疼,还是脸更疼。
季意咬紧了牙关,没哼一声,Yin着脸看向中年男人,那眼神就像云端上的神,俯视着最肮脏的污泥。
中年男人更觉屈辱,又是一巴掌甩过去:“你他妈别这么看我!你们都看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