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不过来,连在乎的人都不会有。
路远之很坚强,坚强地活了下来,坚强地迈开步子朝前走去。
但习惯了坚强并不代表已经能过无视痛苦。
时尉懂的,某几个瞬间,内心会出现空洞,痛苦、悲伤、迷茫、恐惧会趁着不注意就从缝隙里逃出来,好痛苦,但是还要忍受。
时尉知道那样的感觉是多么的痛苦无力,但也知道,安慰起不了什么作用。
在当事人看来,所有的旁人都是在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语,没有交心也没有共感,全都是风凉话罢了。即便理智告诉你那是因为担心,因为关心,但感情上却依然不能接受。
安慰是没用的。
远之,变得更加坚强吧,只有变强,缝隙才会减少出现的次数。
痛苦这种东西,永远不可能消失的,它永远都在,永远都会在没有防备的时候准备出来咬你一口。人能做到的,只有增加自己的耐受性,只能加固自己的内心加强防御。
“我知道啊,只是……有的时候,我真的再想见他们一次,再跟他们说几句话……”路远之大概是压抑得太久了,而下雨天的时候人的心灵总是会敏感一些的。
时尉静静的看着路远之,一股酸涩的情绪在鼻尖蔓延。
时尉真的觉得,路远之比他优秀多了,优秀得太多太多。失去了那么多疼爱他的情人,而剩下的那些所谓的“亲戚”却是比虎狼野兽还要可怕魔鬼,一个个恨不得趴在他的身上吸他的血喝他的骨髓吃他的rou。
爷爷nainai虽然疼爱他怜惜他,但他们同样也处于两难的境地。路远之是他们的孙子,路振宁是他们儿子,改变不了,更不敢不管。
路振宁、白衣芳和路家其他人对路远之怎么样,老爷子和老太太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不是的,两个老人从最困难的时期走过来,什么没见识过,他们能看不出家里脆弱的关系吗?
但是他们又能怎么样?
路远之没有母亲,没有母亲那边的亲戚,身上又背着“污点”,他们在世的时候可以护着他,但等他们老两口走了呢?路远之怎么办?他们只能当做不知情,然后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几方虚伪脆弱的关系。
也就是余家的案子翻案了,路远之又从国外拿到了一笔钱,老两口的立场才鲜明了起来。
但也不能直接站到路远之那边。他们俩是大家长,可以偏心,但手心手背都是rou,让他们下狠手,怎么真的忍心的。
路远之知道老两口的难处,所以和路振宁的矛盾,和路家其他人的矛盾,很少捅到老两口那里去。老爷子老太太的年纪都大了,生前再辉煌,但走完最后一段路,就真的什么也剩不下了。时尉不想让他们为自己担心烦恼,所以也从来不会把这些事情表现出来。
时尉安静的陪着他。
这种事情,用任何语言来描述都是苍白的,只要默默的陪伴、静静的倾听就可以了。
安静的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很奇怪,明明你看着不像是经历过死亡的人,但奇异的,我能感觉到你应该是可以理解我的。”大概是时间让路远之冷静了下来,情绪的崩溃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是防御的铠甲穿上,也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
时尉只是笑了一下,伸手揉了揉路远之的头发:“行了,我们继续看文件吧。”
“什么嘛,别用那种长辈和过来人的姿态来糊弄我!”路远之不满地伸手要揉回来。
“咦?我比你大了将近一岁,本来就是你的长辈啊!”时尉笑着躲开。
“别占我便宜!”
两人闹了一会儿权当活动身体,然后继续看那些让人头疼的文件。
路远之已经习惯了内敛,所以他的情绪很快便收拾了起来,看着文件的样子沉静又冷漠,唇瓣轻轻抿起,眼神锐利,颇有些不近人情的Jing英模样。
时尉看着他的侧脸,有些入神的想,过来人这种东西啊,那可能有呢?
过不来的,两辈子都过不来的。
恐惧、悲伤、痛苦……
即便只是回忆,即便只是假设,那种失去的悲伤和惶恐就能将人淹没。
我花了一辈子,也没能走出来啊……
所以,不要为自己没能走出来自责痛苦了。
“怎么了?”大概被时尉看得时间长了,路远之想不注意不难。
“我只是在想,你是要准备把这家公司卖掉吗?”时尉回过神,面色如常的抛出问题,好像他真的是在想这个问题一样。
“嗯。”路远之没有多余的遮掩,或者说,他本来就没有任何的遮掩。
那些员工觉得他好糊弄,何尝不是他故意放松的呢?
做一个公司的领导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尤其是在交流条件不便利的情况下。
路远之接手这公司,本来就只是因为姥爷故人的馈赠,他觉得自己对路远之有所亏欠,想要补偿,路远之便接下了,接受了他的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