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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要他闭嘴。
等他走出乘天时,他才发现,他原来在哺育他并反哺的公司里并没有话语权。他一无所有地进乘天,现在也为了抛弃所有而离开乘天。但长达十二年的娱乐圈生涯,他也学会怎么把话说得留人想象:“我想在每个领域,每个人都不是能随意表达的,很多时候我们把这种‘静音’当作是成熟,但现在功利虚假的声音实在是太多,偶尔也需要听些污浊不堪的真话,粉饰太平只能让肮脏在Yin暗的角落里腐烂,只有拉开幕布才能看到人面兽心的把戏。”
“您指的是乘天和裴章导演?”
“我可没有这么说。”
小年轻深深地看了他眼,收拢了笔记本,摄影师也被按了暂停,沈望终于要卸下力气时,他突然直戳戳地问道:“您认为您能代表正义吗?”
“谁是胜者,谁就是正义。”
“您似乎并不承认真相的客观性,那假设有一天顾重站在您的对立面,您也会为他的真相加油鼓掌吗?”
沈望笑了下,道:“谁知道,我只在乎眼前发生的事情,并不打算提前计算未来。”
小年轻朝他鞠了个躬,领着一群人出了房间,还带上了门。等人走干净了,徐斯才道:“他可能是回国了,处理裴章的事,乘天也投了不少钱。”
“嗯,他是领头的,回去也正常。”
“你说谎,”徐斯打开窗,把闷在里面的味道散了散,“你就是希望他留在新西兰陪你。但你们俩就是这样,时机不好,要是早个一天,你说不准就逮着他诉个衷情了。你们俩就是一错再错,步步错。”
“你少在这里总结结局,”沈望侧身把头埋进柔软的毯子里,只露出洁白的额头和一双乌黑的眼睛,“就一趟飞机的事,他躲我,我还不能找他吗?只要他表露出一点点想跟我和好的苗头,我就能把握住机会,反正他也总说我卑鄙。但要是他真不想见我……”
“我就听他的。”
这句话沈望说得很轻、很轻,轻得只有他的眼睛听见了,所以微微地冒出了些水珠回应他。
顾重回到上海时,已是下午四点。
还没进屋,就在院子里看到了老头那辆宾利,他松了松西装的领结,活动了下颈椎,进门就逮了顿臭骂。顾健老当益壮,劈头就是孝道,其次又列举了他干的荒唐事儿,最后点题:“皇图乱成了一锅粥,你还在新西兰度蜜月,你羞不羞耻?”
顾重把西装脱了挂在衣架上,倒了杯黑咖啡,才道:“你说裴章那事?”
顾健从不把自己当外人,没用纸杯,用的玻璃杯,喝空了一杯热水,杯壁上还挂着水珠。他把被子倒扣在大理石的桌面上,以示区分。而顾健向来看不到他的小动作,道:“你还有脸说?”
“他违反合同,给电影造成了不良影响,要赔偿的是他,关皇图什么事?人家乘天都没急。”顾重对沈望在新西兰的事却只字不提。
“你看看你这榆木脑袋?裴章的事,能逃出我的手掌心?亏的不是钱,是人脉,你到现在都不懂,你比你哥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那你怎么不找顾槐堂帮你继承这个狗屁公司!”
“闭嘴!”顾健的眼里迸发出近乎诡异的亮光,燃尽了屋内最后的和睦:“要不是你哥出事,轮得到你这混账跟我叫板?你现在就给我吩咐下去,我们皇图全面协助裴章的律师团队。”
顾重放下水杯:“老头你是不是早知道裴章的事了?”
顾健走近顾重,道:“我只知道他是能为我国捧回金狮奖的大导演,是我们皇图的合作伙伴,也是我的挚友,别的事情,我一概不知。”
顾重反问道:“那你当时为什么要阻止我投他的电影?”
那双浑浊的眼睛顿时暗了下去,但很快就燃起了斗火,却被搅得肮脏混沌,顾健年迈的声音里透露出些许的悲弱:“每个人都会犯错,他会……”
“我也会。”
顾重黑白分明的眼珠里,倒映的是顾健渺小而扭曲的身影。
他近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你让我感到耻辱。”
顾健道:“但没有我,哪来你的康庄大道?白马王子是没法在娱乐圈生存下去的,你要镇得住这些妖魔鬼怪,你要比他们更会运用你的筹码。”
第四十章 下
叶子绿了黄,黄了绿。没变的是顾重的顽固。
他遥遥看了眼这栋独立于世的小别墅,院子里的盆景被打理得花枝招展,屋里的萨摩耶扑到他脚边撒泼,顾重撸了把狗头,琢磨它经不经得起长途旅行的颠簸。但这点犹豫搁在顾健眼里,就是放不下的苗头,老头在后面道:“你可想好了,这全在你一念之间。”
“你还是先担心顾槐堂的病吧。”
顾重进屋收拾行李,拎了个24寸的行李箱,晃了两层楼都没装满。他两袖空空地回国,再两袖空空地走,唯一不变的竟然是带来带去的游戏碟,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上面刻了朵焦艳艳的雏菊。送也没送出去,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