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东西。
虞城河单手撑在水盆前,眉头深锁,想着邹寒以前到底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
眼神无意识往垃圾桶里一瞥,忽然看到里面几乎装满了黑乎乎的不明物体。
这是什么
好奇心促使虞城河蹲下身,捡了块碎玻璃在里面拨动,翻了好一阵,他终于确定这一桶,全是猪脚
想到白天那桶猪脚汤,虞城河一颗心忽然酸涩难忍。
今天送到医院那一桶,当然不是邹寒自己做的。
可他也自己动手了,只是没成功。
难怪他去的那么晚,难怪他并不是很在意虞城河有没有吃多少。
一个连烧水都不会的人,却想到亲手给他煲汤。
虞城河小心挪到冰箱前,深吸一口气才拉开。
冷藏室很空,只有几瓶酸nai和饮料,而急冻室,塞满了猪脚
虞城河感觉自己心里住了一窝蚂蚁,总是在毫无防备的时候,突然冲出来咬他两口。
邹寒刚才的表现,并不是说他完全没有常识。他当然知道,玻璃杯灌热水会烫手。
之所以还是做了那么降智商的举动,是因为生活中不常干这种事情,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这就很奇怪,看邹寒的屋子,应该是长期一个人生活,没人伺候。
那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总不能他一直不喝热水吧
虞城河心里翻涌起惊涛骇浪,他没有办法也不敢去想邹寒到底过着怎样的日子。
看起来家境是不错的,但有很奇怪的病,生活习惯又极不正常
“这个纸可以吗”邹寒拿了几张画过的素描纸和一卷透明胶带。
“可以。”虞城河回过神来,转头的时候已经神色恢复如常,“不过,我不太方便,需要你过来帮帮忙。”
邹寒走过来。
虞城河说“把这些玻璃碎片捡在一起,用纸包起来”
邹寒刚才就疑惑了,这时候便忍不住问“为什么包起来干嘛”
“扔掉啊。”虞城河飞快皱了下眉,邹寒是真的没有生活常识。
邹寒敏锐地察觉到再问下去会是个很蠢的问题,所以闷头捡玻璃,没说话。
但虞城河能从他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困惑中看到,他确实不明白,于是道“你小心点,别扎着手这东西扔出去,分拣垃圾的人就经常会扎伤手。”
邹寒动作微微一顿,脸色白了一点。
虞城河不动声色,一步步试探“小学老师就教过了,你怎么不长记性这么漂亮的手,要是划伤了”
“我没上过小学。”邹寒忽然开口,冷冰冰地打断他,“我说过,我以前重度社恐,连家门都不敢出,上什么学”
虞城河感觉自己又被蚂蚁咬了,心脏部位细细密密地疼,但他脸上丝毫不显,甚至还更轻松了一点“这也太巧了吧我也没上过小学。”
“刚才还说小学老师教你怎么处理垃圾。”邹寒自然不信,隐隐有些怒气,“现在又没上过小学了”
“我是孤儿,还不是通过正规渠道进去的那种。你以为真的人人都能想上学就上学啊”虞城河毫不犹豫地怼回去,“那是我在教室外面偷听来的。”
邹寒手一顿,差点被玻璃划伤。
“好了,包起来吧。”虞城河将邹寒拉起来,然后顺势轻轻揉了把他的头发,语气也温柔下来,“这样挺好,我俩都不出门,以后就可以天天腻在家里。”
邹寒感觉一股热气从头顶钻进身体,不受控制地四处乱窜,苍白的脸色都染上了红晕,哪里还记得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他有些别扭“我有社恐,你又没有,为什么不出门”
“因为这张帅气的脸啊。”虞城河臭不要脸地说,“国民度太高,出门会带来很多麻烦。”
邹寒硬是被震惊到笑了“你要脸吗”
“要的。”虞城河一本正经,又在吧台捡了只马克笔,“先注明里面是碎玻璃,然后再拿胶带封。”
因为包裹着碎玻璃,纸面不平整,邹寒的字便歪歪扭扭,不怎么好看。
虞城河啧了一声,毫不掩饰地嘲讽“我信你没上过小学了,这狗爬一样的字。”
他对“没上过小学”这事接受良好,一点不避讳,直接拿出来开玩笑,好像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这给了邹寒一个喘息的空间。
有时候这些事情不愿意说给别人听,不是自己怕揭开疮疤,而是别人的小心翼翼会在旧伤上再添新的伤痕。
虞城河的态度让邹寒觉得放松,他自然而然地回敬回去“这么说来,你的字一定写得很好了”
“那必须的。”虞城河大言不惭,“字如其人。”
说话间,邹寒已经把碎玻璃处理好,两人一起回到客厅。
“虞城河,你的字也太丑了吧上过小学吗”
突如其来的吐槽吓了两人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