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子越听越入神,李朝恩喜爱听评书,跟着学的嘴巴利索,讲起故事来引人入胜,最后黄发男子道:“江湖险恶呀!”
想到此一节,他干呕几声,再从洞中看去,发觉小二与那自称三叔的人已经舍了黄发男子在地板上,消失不见了。
李朝恩随李自成在河南多年,听得这是河南口音,平添许多亲切,一拱手道:“在下名讳不足挂齿,敢问仁兄身上可有哪里疼痒?这是黑店,那小二给你下了蒙汗药,要拿你包包子吃,所幸在下与之相斗,那二人已经逃了,但不知是真逃,还是假逃,你我多加小心才是。”
他当即把如何在小洞看到黄发男子被蒙汗药蒙到、伏在桌子上睡觉,小二与那三叔如何从两边靠近,要抬他下去,自己如何被发现,与敌人相斗,又如何发现了那弩箭机关等等,一并都细致的讲给黄发男子听了。
他知道李朝恩有高强武艺在身,不敢抵挡,随后两人便真的没了动静。李朝恩等了一会方才出去,又怕有机关,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一点一点拉开木门,最后果然听得有丝线延展到极限发出的嘤咛声,他定睛一看,原来门口横悬一根丝线,此刻已经被木门的活页卡住,几乎拉断,眼前正对着他的是一把小弩。
右边有剑尖摩擦墙壁的声音,也有人的呼吸声。
黄发男子扬起下巴道:“你不说自己名讳,却来问我的名讳。”
李朝恩道:“敢问阁下名讳?”
李朝恩猜测这是小二听见了自己的干呕声,知道事情泄露了,上来要寻他的晦气,当即找出鹁鸽剑准备火并,却发现剑不知何时被人偷走了,剑客所恃的就是一把宝剑,剑在人的气勇就在,剑没了,人的气焰便消失大半,索性李朝恩是战场上拼杀出来的人,胆子不小,虽然气焰已沮,但一脚踢断床腿,拿了根断木棍在手,准备与黑店相斗。
他眯起眼睛看着门的方向,左等右等,小二与三叔却不来,这十九岁的少年心下忐忑无比。正难过间,突然背后杀气一到,急忙下意识的让开,一把利剑从墙那边刺了过来,幸亏他躲得快,否则早已穿胸而过。
好家伙,说了要走,却又布置机关,这黑店阴谋诡计如此多端,哪还有信任可言?李朝恩当即回到房内,从那小孔看去,楼下的黄发男子已经悠悠醒转。
“别介,你是往蒙古去,我也是往蒙古去,何不搭伙一起?”
李朝恩想了想,李自成的皇后姓高,他认李自成为父,高皇后为母,索性用了高姓罢,于是道:“在下姓高。”
那墙壁之后的人宝剑被夺,惊呼道:“这位爷台,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法驾,还请宽恕则个,我二人马上离去,大家权当没这回事罢。”
“刘兄,既然如此,江湖路远,从此别过。”李朝恩打算就此上路。
姓刘的男子又苦苦哀求了一会,道:“我初出江湖,实在驾驭不住这许多艰难诡计,若贤弟不带我同路,恐怕我到不了库伦,就要被其他黑店或者强人害在路上了。”
“没有,只有昨夜骑马时,大腿肉磨出的一块伤口,现在还隐隐作痛。”
黄发男子正坐在地上茫然之间,突然见到一玄色衣衫少年从天而降,吓了一跳骂道:“靠恁娘来者何人?”
于抬走干嘛去了,李朝恩想,这是黑店,在沙漠之中很难进货,方才自己吃的‘腌牛肉’莫不是这么生产出来的罢!
黄发男子道:“在下姓刘。”
左近有轻微的木板咯吱声,许是脚步声……
他见李朝恩只说姓,自己也只说姓,把从方才被人药倒学到的谨慎小心,全用在李朝恩身上了。
李朝恩点点头,“你哪里不对劲么?”
李朝恩平复心神,那剑刺不中,又收了回去,只留下墙上一个剑孔,如此一来小小房间里,四面都有危险,他只有站在中间,四面八方都可能有人攻来,此时眼睛已经是没有用的了,毕竟人脑后不会长眼,李朝恩索性闭上眼睛,专用其他感官。
李朝恩想了想,他最怕和生人同行,这姓刘的终究不知他真正底细,万一是黑店小二与他联手做局,要害自己,自己日夜与之同行,光要防备也足够累了,当即婉言谢绝。
李朝恩侧过身来,猛一开门,丝线啪的一声断裂,那小弩激射出一枚弩箭,正中他身后墙壁。
二人又寒暄了一会,互相知道了大致底细,黄发男子是去蒙古库伦投奔亲戚的,骑马迷了路,才到此地,刚用过饭就被晕倒,随后就见到李朝恩从天而降。
他不敢走正路,于是索性抬起木床,狠命砸向这小洞,‘砰砰’几下,木地板碎裂开来,成了一个大洞,他用剑修去锋利的木头断面,从这大洞跳下一楼。
他闭上了眼睛,在这种环境下,却更加专心,只听右边突然有破风声,一剑果然递到,这时他猛然睁开眼睛,正看到剑锋刺来,便使断木棍狠狠击打过去,剑被大力一荡便脱了手,李朝恩欺身过去,夺了长剑在手,发现这便是自己的鹁鸽剑,当即不由得哼了一声,算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