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林是御前侍卫,在皇上面前是说得上话的,要是他在舅舅面前参他一本,够他受的了。
他转身,面上摆出泫然欲泣的表情,“刚刚有人跟我说,我娘亲生病了,我想回家看看她。”
旁边的侍卫们都被他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给惊呆了,看着陆林的眼神越发敬畏,能把那样一只张牙舞爪的老虎驯化成乖巧小猫的也只有陆大人了吧。
景淮那样一张巧夺天工的脸,扮可怜时占了不少便宜,他甚至不需掺杂太多真情实感,就能让人再心疼不过。
那些侍卫先前明明见过他不讨喜的嚣张样,可见到他示弱时还是忍不住心软。
陆林充分展现了他的铁石心肠,冷冷开口,“是吗?我怎么没听说长公主身体抱恙?”
景淮心里也对咒他娘生病这件事过意不去,但是谎已经撒出去了,他没有回头路,犟嘴道,“你又不是我娘的儿子,我娘生病会跟你说吗?”
陆林一个轻飘飘的眼神睇了过去。
景淮的嚣张气焰立马矮了一截,开始寻思着要不要挤出几滴鳄鱼泪。
好在陆林及时悬崖勒马,“也罢,你也该回家看看了。”
这话来得蹊跷,可景淮没有细想,喜悦冲昏了他本就不大灵光的头脑。
他照例去青淮馆逛了一圈,却得了一个令他心碎的消息。
——微衣被人赎走了。
景淮很是黯然神伤,却也为微衣能逃离这个销金窟有一个安稳归宿而高兴,只希望那个人对微衣好吧。
他失魂落魄地回了家,一心只想要窝在自己的房间里祭奠这段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已经死了的爱情。
他自己的心情一片愁云惨淡,没想到侯爷府也被笼罩在乌云下。
长公主正在院中对着张信纸默默垂泪,冷不丁听到景淮远远呼唤她的声音,连忙把信藏了起来,用手绢拭干净眼角的泪。
挤出一个慈爱的笑对着院门口。
“娘亲,孩儿回来看您了!”景淮一直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连说的话里都带着韶华正盛的朝气。
他飞扑进长公主怀里,跟平常一样爱撒娇,“娘~孩儿好想你!”
他这话出自真心并不夸张,时光荏苒,离上次他们见面已过了小半个月。
长公主捧着她儿子那张纯真不知世事的脸,眼神依旧温柔,却染上了几分忧愁,她的眼角不知何时爬上了几道皱纹,每一道都藏了不为人道的心事。
景淮环顾四周,奇怪道,“娘,爹呢?”
他爹娘感情不是一般的好,基本上长公主在哪,定远候就在哪。
长公主嘴里发苦,“上次予安回来后,没待一天就又回军队了,你爹……也跟着一起去了。”
景淮哦了一声,看到他娘有些担忧的样子,立即安慰道,“娘,爹年轻时不是被封为战神嘛,现在又没战事发生,您不必太过忧心。”
长公主勉强笑了下,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锦儿,饿了吗?要不要叫下人做些你喜欢的芙蓉糕?”
景淮摇了摇头,他还记着自己那段无疾而终的暗恋,见他娘没事就回房去顾影自怜了。
景淮走后,长公主重新展开那张藏起来的信纸,这是定远候在军营里写给她的,上面记录着定远候的日常。
长公主的指尖反复摩挲在最后几字上,蕴宜,思你。
她的指尖用了些力,纸张这块地方明显地凹陷进去,死死地贴住了桌子的表面,好似这几个字能给她递过来些什么。
从内容上看这是一封极为平常的家书,只是,这封家书是好几日前的了。
长公主的眼神寂凉一片,她同定远候有个约定,每日都要写一封家书给她。
他们还年轻时云明国并不大太平,边界战事吃紧,定远候征战沙场,长公主在家为他担惊受怕地掉了许多眼泪。
定远候心中有愧,每日都会写封家书,战事吃紧时寄不出去,他就全部存着,待能喘息的时候一并送出去。
久而久之,就成了他们之间的约定。
这次,他也许诺了。
就像景淮说的,她也并未听闻有什么战事发生,按理说,她应该每天都能收到一封家书。
可现在——
长公主的心里像是有火在烧,燎燎地疼,栖迟,你可别出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开始虐了 捂嘴/瑟瑟发抖
第45章 锦锈花(十一)
“小侯爷昨日没来上课是生病了吗?”
景淮含糊地嗯嗯啊啊,“是啊。”心里不由得腹诽,没事这么关心他干嘛?宁清远是忘了他们两个是敌人吗?
“那就奇怪了,昨日为师想去看望一下生病的小侯爷,却扑了个空。”似乎早料到他会这样回答,宁清远颜色浅淡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
景淮羞恼了,这人明明是在给他下套子,索性破罐子破摔,“小爷是逃课总行了吧。”
景淮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