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兄长、该下车了。”
少年清润的声音唤回了周泽越不知飞到了哪里去了的神志,他回过神来,深深看了不明所以的周清一眼,重新捏了捏藏在袖袋里的密信,撩起车帘下了马车。
兄弟二人跟着父母进了蜀王府里,在外面给周溪悦上了香。
钱媛哭得不成样子,几欲昏厥,被前来祭拜的三公主命婢女扶住。
三公主与大皇子一母同胞,出阁前和周溪悦是闺中密友,周溪悦正是通过与三公主的关系才与大皇子搭上了线,暗通曲款。
只是三公主却并不同她的兄长和闺蜜一般野心勃勃,是个真真切切的天真女子。或许是傻人有傻福,在周溪悦眼中傻兮兮的三公主深受圣上喜欢,出嫁后也与驸马琴瑟相和,以至于如今已经年近三十的三公主还是如同少女时一般单纯。
见脸色憔悴、眼圈通红的三公主,殷寻在心里叹了口气,他这个侄女太过纯善,在皇室中简直就是个异类,被周溪悦的伪装骗了这么多年都没能看透她的真面目,此时得知周溪悦的死讯,显然是为了这个多年未曾联系过的好友感到哀痛。
说来好笑,周溪悦生前无论谋划还是报复,全都是针对着蜀王府和周家的人,对于三公主这个当初被她利用的“好友”,早就不知多少年前就抛到了脑后了。可是如今,来来往往前来悼念她的人里,想来也就只有三公主是真心感到悲痛了。
三公主走到殷寻近前,神色有些疲惫的道:“十六叔,周夫人恐怕悲痛过度,不如让她去后院休息下吧。”
殷寻应:“好。”然后便叫了侍女带着钱媛往后院去了,他扭头深深看了三公主一眼,说道,“我看你今日气色不佳,不如先回府去吧?”
轻轻摇了摇头,三公主道了谢,拒绝道:“不了,我和溪悦、十六婶未出阁前也曾有过交往,虽然后来交情淡了,但我也不能不送她着最后一程。”
殷寻张了张口,想要再劝上几句,却被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的周曦恬截住了话头。周曦恬捻着手里的念珠,开口道:“王爷不要再劝公主了,家姐已经去了,不如就让公主尽了最后的念想吧,不然日后怕是要心里难过。”
三公主朝着周曦恬笑了笑,再三重复了自己想要留下来的意愿,让殷寻不得不同意后才转身离开。
两人目睹着三公主转身离开,周曦恬在口中念了句佛号,转头看向殷寻。
周曦恬和周溪悦是同胞姐妹,嫁给了林侯的次子。她与周溪悦姐妹两个年龄相近,长得也有些相似。殷寻看着她,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周溪悦死前疯狂狰狞的面孔,可是也就只有一开始的恍神,殷寻就发现这两姐妹完全不一样——周溪悦野心勃勃,就算在临死之前也能从她身上看出极强的目的性。可周曦恬确实完全与她相反,身上带着一股沉寂。
“王爷,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周曦恬开口道,“无论您想要公主避开些什么,她早晚也是会知道的。”殷寻眉头紧皱,就听她接着说道,“我虽然不知道长姐和家中父母谋划了什么,但想来王爷心中一定有数。”周曦恬转头看向此时还在外面为周溪悦哭灵的人群,视线刚好落在了周清的身上,她的目光中不知为何满是痛苦和愧疚。
“清儿是个好孩子,万望王爷能够好好待他!”周曦恬一口气说完了剩下的话,也不管殷寻脸上露出的细微的诧异神色,转身便离开了。
殷寻看着周曦恬离去的背影,在心里反复思索再三,也没想起自己过去带着周清外出的时候什么时候被她遇见过,以至于她这么坚定的相信自己与清清之间有关系在。
就在这时,问荆上前来低声道:“王爷,事情都安排好了。”才让殷寻收敛了神情,朝着问荆点了点头,示意依计行事。
……算了,反正她一个人也不能改变什么,而且看样子,她也并不准备改变。
午后,天上忽然下起了雨来,虽然不算太大,但是极为恼人。
三公主等人早已在给周溪悦上过香后就被殷寻派来的侍女带到了室内休息了,此时还在外面哭灵的人们出了周家的亲眷就是一些前来官员的眷属了,他们大多穿着麻布做的衣裳,此时被雨水一打就透。小雨不过下了一两刻钟,身上的衣服就shi了七八分。
八月底的气候已经有些转凉了,身上的麻衣被雨水打shi,紧贴在了身上,绝对说不上好受。
蜀王看了看天色,吩咐侍女道:“天色不好,王妃生前最是顾念娘家,想来不愿看到家中弟妹在雨中哭灵,让他们都入内避雨吧。”
女官应下,很快就带着外面的人到了室内。侍女送上了暖身的姜茶,周泽越接过姜茶,眼神似有似无地瞟向了主座上的蜀王和身边的周清。
不知是不是因为之前听了母亲说的“蜀王看上了周清”这事,周泽越先入为主,此时很快便发现了殷寻格外关注他们这边。若是让别人看到,估计也只会以为蜀王关心王妃娘家人,可周泽越却觉得,蜀王其实是一直在盯着周清看。
他低头喝了口茶,装作不经意地将视线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