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瑜真舍不得了,吻着楚宸的手腕,听他道:“此行凶险,朕可能回不来。朕早已拟好密旨,若朕驾崩,便由楚衡即位,你垂帘听政直到他能独当一面,不必担心,朕留了薛将军和摄政王镇守京城,他们会辅佐你。圣旨在元清殿牌匾后,玉玺在金鼎里,若朕有意外,你务必要记得自保。”
百姓都对这位皇后感恩戴德。
纵然如此,宁瑜除了感念也再无其他,他又想起宸帝那句话:“那个人的心,在哪儿呢?”
楚宸反应很快,着内阁一查,果真查出北境城防图有被拓印的痕迹,而太子此刻无故窜逃到北境,毫无疑问就是那个盗窃人,他早前出使过北狄,有些关系,如今联合北狄,攻打自己的母国,这是叛国的重罪,他担了,便是要破罐子破摔。
这一次是真的大雪纷飞,宁瑜裹着厚重的袍子,还觉得冷,只见宸帝一身玄甲,骑在烈焰马上,率领十万京师出征,自是威慑四方,却在他上前时弯下腰,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如惊鸿一瞥,而后温柔道:“回去吧,天冷。”
眼便是腊月里,宁霜白自从做了宁贵远的义子,便一路青云直上,如今被从葵州调任回京,任户部尚书,一跃成了朝中新贵,他垄断着鲛绡珍珠市场,摇身一变,成了京城首富。他没有再入宫探视宁瑜,只是以宁瑜的名义,修了一座座独孤院和义庄,叫宁瑜美名远扬。
有薛定澜和沈君卿坐镇,京城倒是秩序井然,但宸帝走后,宁瑜便寂寞了起来,无法言喻的空虚焦虑充斥着他的身心,使他莫名烦躁,他召了沈君卿和薛定澜入宫,没日没夜和他们交欢厮混,身子是爽了,心里的空洞却越来越大。
宸帝顿时喜上眉梢,竟在众目睽睽之下,翻身下马,一把将宁瑜搂在怀里,用宽厚的肩膀藏住他的小脸,给了他一个绵长而炽烈的吻,这个吻无比激烈,吻得宁瑜呼吸困难,整个身子都变得滚烫起来,好像宸帝给他点着了火。
大雪簌簌落下,宁瑜扑扇着睫毛,沾着泪,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叫楚宸好一阵心疼,却也欢喜,他想,他终于等到了,这小狐狸最记挂的是他。
他踮起脚,回吻宸帝的手掌心一下,矜持着没多说一个字,可光是这个吻,就让宸帝的眉眼都飞扬起来,如雪霁初晴,宸帝眸色漾开笑意,不胜爱怜地问道:“那只凤凰,飞累了吗?找到他心爱的梧桐枝了吗?”
宁瑜派人私下去谈,要他用自己的名字,宁霜白却不听,回信道:“当初我落魄离京,带的唯一一笔钱,便是皇后所赠,如今自当奉还。此生无缘,臣唯愿皇后娘娘如意顺遂,便心满意足,做这些微末小事,不过是为娘娘积攒福泽。”
可离别在即,万般情绪都涌上心头,他咬着唇,终于忍不住,微笑着流下眼泪,认命似的点头道:“找到了,再也离不开了,陛下早些回来。”
又一场酣畅淋漓的性事结束,他无力地瘫软在香榻上,额头上全是香汗,淫靡的鲛人异香弥漫在整间屋子里,浓
可这一次,北狄人却来势汹汹,不侵吞掉大越不罢休,他们似乎掌握了城防图,轻易就攻下了北境十三城,势如破竹,以战养战,直奔大越腹地的京城而来。
“你可不可以别走,非得御驾亲征吗?派个将军去不行吗?”宁瑜勾着宸帝的手指,恋恋不舍,活像只黏人的猫。
他很想点头,却不敢点头。
楚宸不得已,只得御驾亲征。
简简单单一个吻,却叫他整颗心都温暖起来,乃至变得炙热。
是啊,在哪儿呢?在一个他不敢承认,不敢奢求的地方。
沈君卿手下人效率极高,锦衣卫分署同日上报:在北境发现太子楚玄歌的踪迹。
他泪眼迷离,迎合着,两人分开时,还满是眷恋,宸帝招招手,曹公公便明白宸帝要说私房话,命众人退到两百尺外。
众人不解这哑谜,宁瑜却记得,许久以前,宸帝说过:他若不动心,宸帝便会一直等待下去,小凤凰飞累了,总要挑根梧桐枝歇息的。
要是做不到,他就得死,所以连下十几城,破釜沉舟。
宸帝摸着他鬓角,温柔道:“这是朕和太子的积怨,无人可解,只有朕亲自去。”
楚宸又道:“你若不愿意留在宫中,也可离开,薛将军、摄政王,甚至宁霜白,他们会帮你。”
新年后,北边边境出了事,守将千里传信,说严冬腊月,北狄人的草场被冻坏,牲畜损失严重,没有了口粮,这些骁勇善战的北狄人便入侵了边城。这种事本来年年都有发生,宸帝见怪不怪,每次派个强将去打败他们,再派个使者送物资抚慰,便可解决。
厮磨片刻,宸帝终究还是骑马走了,远行的军队消失在地平线,宁瑜望着,忽然感觉自己的心,随着那个人离开,碎成了一片一片,随风雪飞散。
帝王之心深不可测,他怕这一点头,宸帝就腻了,而他则沦陷其中,变得像个怨妇。
信使到时,北境已全部沦陷,大越失去了六分之一的国土。
宁瑜鼻子一酸,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