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好奇地想问问是什么工作,但多嘴的人通常命不长,他便收了声。
「啧,一股霉味……」
酒馆门口有个醉醺醺的男人,搂着酒馆里的娼妇,歪歪扭扭地刚从里面走出来。他的手还捏在娼妇的胸脯上,娼妇在调笑,但J看得出来,她笑得相当应付,属于有钱也不想跟这男人来一发的笑容。
「嗯。」
但他的目光,在K脸上多停了几秒。
隔着一条街,那边在说什么他们完全听不见。一分钟过后,男人恋恋不舍地在娼妇脸颊上亲了一口,摆摆手踉跄着走了。
K把车停在了不远处,仔细盯着醉汉走进了哪一户,才淡淡地说了句:「想去码头的话就在车里等我。」
他扯过床头的台灯
K在这时转动了车钥匙,引擎声响得相当勉强,随时熄火都不奇怪。
K看起来很凶,杀气十足,一眼便可知他不好惹。但再看两眼后,那张脸的味道便不同了。K的睫毛很长,脸颊削瘦,嘴唇也薄;J想起刚见到他时那副在情欲中出不来又陷不下去的模样,配上他冷冽凶恶的目光……说美人是过言了,可这副皮囊别有风情是真的。
K斜眼看了看他:「什么烟,BASA?」
J这才低头看向K扔给他的烟,盒子上写着「Peace」,他点了根尝尝。
J并不生气,大约也知道自己五音不全:「你知道唱这首歌那个女歌手吗,叫朱莉来着?」
「……」
「K。」
男人忽然来了神,依言再抽出一根递到K面前,却在K伸手时微妙地躲开:「你叫什么?」
回答他的只有K下车后关门的声响。他这才看清楚K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衣领立着,将脸遮住了大半。K走路的姿势很潇洒,脚步不快不慢,有种特殊的余裕。J的目光追着他,看他一路走上阶梯,长靴在僻静的夜里踩出哒哒的声响。身影短暂消失后,K出现在二楼时不时闪烁的廊灯下。
「……你几岁啊,」J忽地问道,「我二十六,是不是比你大一点?」
便将整包纸巾扔到了男人身上。
K洗了把脸,抬起头照了照镜子。
「我睡过。」J得意道,「啊说起来,她身材真好啊……」
脸色有点发青,但还算精神。事情比他预计得更好解决,醉汉进了门便四仰八叉地在玄关睡死了过去;他正好该做什么做什么,不必再费口舌。
J从内袋里摸出皱巴巴的几张纸币,放上了驾驶台。
诡秘夜色中,这辆破烂的旧车,载着两个互不相识的人缓缓跟在醉汉身后驰行。
说是公寓,但连山里的猎人小屋都不如,房顶不知修过多少次,现在用蓝色的塑料纸盖着防雨。住在这种地方的人,通常不是穷苦难民,就是瘾君子。
劣质的笑话偶尔也能逗笑K,又或者是这件事本身有点好笑。
「……这什么烟啊。」
K用眼神示意自己听说过。
「闭嘴。」K低声呵斥了句,紧接着酒馆的大门口开始了一阵骚动。K的目光掠过他,直勾勾地盯着骚动处,抓过手枪插回自己的外衣下的枪套里。
「刚完事,不想听?」J收回目光,冲K挑挑眉,笑容看起来有些坏又有些讨好,「看在我让你爽过的份上,你好人做到底,送我去码头呗。……我给油钱。」
不过也确实没有人,如果J不算人的话。
男人——既然他自称J,那么就称他为J好了。J完全没有下车的打算,好像在之前的追逐战里耗尽了力气,他坐在K的旁边稍显老实地抽烟,视线在车窗外随意游离,还跟着酒馆里隐约的音乐声不成调地哼唱。
最后是K没忍住先说了一句:「太难听了,你别唱了。」
K淡淡道:「没有。」
「那我叫J好了,」男人说,「我们合起来,就叫口交。」
他拿出消音管,熟练地装在手枪上,轻轻松松将醉汉的门锁打烂,旁若无人地推门进入。
J好奇,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给我一根。」
男人问:「有水吗,给我漱口。」
醉汉住在近郊的二层公寓房。
K冷冷瞥向他,眼睛里赤裸裸地写着「别讨嫌」。为了搭这个顺风车,J只好服软,一边拿烟一边道:「OK,你忙你的,我帮你放风……?」他话音未落,K突兀地从他手里夺过烟,接着把自己手里的烟盒丢到了他身上:「交换。」
K拿过那根烟点上,深深抽了一口后,靠着车窗开始无声发笑。
「我跟你一起嘛。」J说,「万一你打不过他,我还可以帮忙。」
「行,」出乎意料的,K扫过一眼却并没去拿,无所谓地答应了他的请求,「等我工作结束。」
「干。」男人骂了句,妥协似的拿纸擦了擦嘴。嘴里那股味道消散不去,他只好从口袋里摸出皱巴巴的软装烟,拿了根出来利落地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