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给同在一个班上课又与我们基本同龄的汪海龙跪着,却是从没
有过的事儿。
我不动,嘎柳子也没动。
正僵持着,教室门口传来一个声音,「反革命分子不打不倒哇!」
接着又是第二声、第三声,我们班的或非我们班的同学开始起哄了。
我们看了看卫小光,他仍然坐着不言声,我们知道不妙,先是嘎柳子,双膝
一弯,跪了下去,我仍然不愿意接受这现实,但眼前的现实却……「鲁小北不老
实,把他捆起来继续斗。」
又有人在喊。
我又偷偷看了一眼卫小光,他也正看着我,我没敢再抗拒,便跟着也跪了下
去。
「啪」、「啪」
两下,汪海龙左右开弓,我和嘎柳子分别挨了一个耳光,「还敢抗拒无产阶
级专政,我看你们是反革命复辟之心不死呀。」
仗着卫小光在场,同龄又同学的汪海龙象对待奴隶似地对着我们喝斥着,我
们二人紧紧地贴着汪海龙的膝盖跪着,双手规矩地反背在身后,使劲地看着地面
。
「说,还敢不敢继续对抗?」
先是嘎柳子地回答:「不敢了。」
我迟疑了一下,很快便也回答:「不敢了。」
同班的和不同班的男女同学们围观着,女同学们不时地私语着什幺,男同学
则有的欢笑有的起哄,我们跪在同学们围成的圆圈里,那滋味……无法形容。
好在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很快第四节课上课了,我们便重新回到属于我们的
座位上,听老贫农给我们诉苦讲课。
再比如这天下午积肥劳动,干了一个下午,同学们都累了,便找了朝阳的地
方,围坐在一起避风休息晒太阳。
可就在这空档里,那个因为揭发了其母亲用载有江青图像的报纸擦屁股而刚
刚成为可教子女的孔卫红,突然站起来对着大家倡议道:「伟大领袖毛主席教育
我们,阶级斗争要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今天,我建议,趁休息的空,召开
地头批斗会,批斗反革命狗崽子鲁小北和新生的阶级敌人柳冬至,革命的小将们
,你们说,好不好?」
十分遗憾的是,尽管早就在全校吹响了批斗并与我们划清阶级阵线的革命号
角,同学们因为看不起这个出卖自己亲人并经常牵着母亲游街的孔卫红,所以多
数同学并不理她,只有巴不得我们天天挨斗的孙玉虎、汪海龙这些斗争最积极的
红卫兵骨干,在给她打着气。
但这位可教子女并不气馁,仍然对着我和嘎柳子大声命令:「柳冬至、鲁小
北,给我滚过来噘起来!」
看着象个小丑般表演的这个又瘦又高的女同学,我和嘎柳子自然不会放她在
眼里,但迫于近期的形势和当场还有革命者的观看与监督,我俩还是磨蹭着
站到她指定的位置,噘起了屁股,背起了双手。
但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不到五分钟,我们班的指导员赵小凤便对大家招呼起来
:「干活了干活了,早干完早收工。」
说完又招呼仍然低头弯腰没敢起来的我和嘎柳子:「你们两个,过来干活,
要在劳动中改造你们的反革命思想,听到没有?」
我二人都应声回答听到了,于是便起身和同学们一起劳动,一场不到五分钟
的批斗也就结束了。
还比如一个白天,我们农村中学的八九两个年级全天参加给广梨装车外运的
劳动,劳动的地点就在这梨树的海洋中间的一处独立小屋前的小型空地上。
广梨是我们公社产量最大的梨种,刚刚摘下来时不能吃,太涩,太硬,无法
入口,要放上半个冬天,等到腊月时,才会变软、变甜,才能吃。
这个时候的广梨已经能吃了。
中间休息时,干累了的社员与同学们都靠在一筐又一筐摞的象一座座山一样
的梨筐上休息,好多人挑出个大体软的广梨大吃起来。
这时,在两个如狼似虎的民兵的押解下,五花大绑着的许还周被押过来,这
叫巡回批斗,今天正好巡回到我们劳动的这个生产队。
许还周这人当年是最坏的,因而群众的斗争积极性也最高。
那本来就不是一个有秩序的场合,加上民兵的鼓励,不少社员上去抽耳光,
抽皮带,抡鞋底,打得许还周一个劲的哭叫。
也就在这时,一个已经二十多岁并不年轻的革命社员提出了一个建议,要许
还周的女儿,比我还低一个年级的许玲陪斗。
这建议很快被采纳,于是那个曾经仗着许还周在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