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将他打发走。玄奕准备下山,忽地想起,他的佩刀还在静室。去魔界,身边不带件厉害的作战兵器可不行。桓真说话虽不着边际,但关于厉九用心险恶这点,倒是与玄奕自己想的一样。
厉九对他还不死心,费尽心机都想让他加入魔界。这次抛出诱饵,要他孤身前往,不说刀山火海,天罗地网肯定少不了。
玄奕满十五岁那年,恰好是四境会武,就连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修罗门都来参加了。举办地点,就在净业峰。当时四境优秀弟子都聚集在净业峰演练场,互相切磋。他手持牡丹刀,刀法迅捷若惊雷闪电,打败那些优秀弟子中最出类拔萃者,道门掌座首席大弟子,清微君。惊艳了所有参会之人。算是一刀成名,四境会武结束之后,他就成了仅次于大宗师的三宫之首。
他和清微君不打不相识,对战过程中,两人惺惺相惜,相见恨晚,由此奠定友谊基础。
玄奕的快刀,在修真界颇负盛名。因为他的佩刀带花,名字又是牡丹,再加上他貌美如玉,气质儒雅,声音温润如清风拂耳,一身白如冽雪的素洁袍子,完美诠释了何谓“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即便儒门,也无人能与之媲美。所以世人又给他取了个“花君”的外号,寓意花中君子,人比花更美。
这样一位举世无双的美男子,就算是抡刀,光凭外貌跟气质,也将众多修士压了下去。
前尘往事,犹如过眼云烟,想多了,只会徒增伤感。
有时玄奕不禁在想,如果当初自己不去参加四境会武,就不会与清微君结交,自然就不会发生后面的悲剧。
缘分这种东西,往好的方面看,两个人因缘邂逅,叫做有缘。若最终结局悲惨,那就纯属孽缘。
玄奕总是陷入自责,后悔某些事,或许他只是不敢面对现实,害怕承担。好友的死,就像一座沉重的冰山,压在他头顶。关键这座冰山是他亲手堆积的。
厉九设计,是因为他;好友被围剿,也是因为他。他是所有因,理应承受一切果。
穿过竹林,就到了静室。玄奕正待推门,那门竟自己开了,接着一阵冷冽之风吹出,玄奕迎头撞上,登时一激灵。
就见他休息的房间内,站着一人。
身影颀长,眉目冷漠,除了梵度还能是谁。
玄奕注意到他手上拿着一张白玉弓,眼睛忽然发亮。这是他的遏时弓!
梵度这人还真奇怪,不仅收藏了他的刀,还将他这张弓也藏了起来。
这大概就是胜利者普遍的心态,要将对手的东西据为己有,以此获得成就感。没想到梵度也是这种人。
他停顿片刻,便走了进去。
梵度像是等候他许久,闻声侧首,冷冷凝视他。玄奕停在对方面前,就着他手打量自己的武器,道:“这张弓,无常君保存得极好。都过去这么久了,它周身的光芒依旧莹润。”
这些作战法器,跟主人时间待久了,就会像人一样,对主人产生依赖,无形之中,与主人结了契。不管牡丹刀也好,遏时弓也罢。当感受到玄奕靠近之时,沉寂许久的兵器宛若重新复活,遏时弓登时光芒大现,弓身也像不久前牡丹刀一样,剧烈震荡,拼命欲脱离持它之人的手。
但梵度非是普通修士,就连玄奕自己都没自信能打得过对方,区区一张灵弓而已,就算把自己崩断了,也别想脱离握着它的那只手。
玄奕待要压制一下遏时弓,却见梵度抬手,将弓举到他眼前,面无表情道:“物归原主。”
玄奕愣住,好半天才伸手接过,他讷讷说了句“谢谢”,有那么瞬间,他发现梵度脸绷得很紧,眼中有一丝恼怒,不易察觉地抿了下唇,半晌过后,他似努力将某种情绪压制下去,恢复冷冷淡淡的样子,道:“莲蘅大人想独自行动。别忘了,师兄之死,并非莲蘅大人一人之事。”
玄奕仔细琢磨他这句话,诧异道:“你……不会真打算陪我去?”
梵度垂眸,目光与他对视:“莲蘅大人认为有何不妥?”
玄奕心道:“不妥之处多了去了。”
嘴上却道:“无常君日理万机,怎能浪费时间在这种事情上。好友之死,主因在我。我自会查个水落石出,还他一个公道。”
梵度深深看了他良久,忽然道:“莲蘅大人一如既往,”说到这,他停顿。
玄奕等半天没下文,不禁问:“一如既往怎样?”
梵度冷冷说:“不近人情。”
玄奕闻言,眉心一跳,他怀疑自己听错了,梵度说他不近人情?这话真是梵度说的?
明眼人谁看不出,他俩究竟是谁更不近人情?梵度这……明显就是睁眼说瞎话,活生生的污蔑!
玄奕怔了怔,道:“你……何出此言?”
回答他的是万年不变的沉默。
玄奕开始反思,从进门到现在,他的态度一直保持得很好,不仅主动向对方靠近,还笑脸相迎,主动搭话。他哪里不近人情了?
想破头也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