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迟楠怎么没走,既然送上门,先戏弄戏弄,捏起嗓子:“姐姐刚把丽娘的头摘下来,正要换另外的头呢。
你若不怕,大可进门一观。”
话音刚落,不给迟楠被吓跑的机会,拉开门把人往里一拽。
“救命......唔!”迟楠被捂住嘴,瞪大眼睛。
妆卸一半,能看清样子了。
“丽娘啊,还没唱到还魂的时候呢。”
方肆懿亲亲他,妆蹭到对方脸上。
“迟少爷想我了。
方某无比感动,唯有以身相许......”迟楠没料到会跟他这样见面。
想到刚才喊他姐姐,一阵反胃。
“怎么是你啊!谁想你了,别血口喷人。”
扯了干净的毛巾,他用力擦脸上蹭的戏妆。
方肆懿抢过那条毛巾,慢慢给他擦脸,擦着擦着又笑了。
“我这病,好起来也快。”
见了这人,迟楠就想挑衅两句。
“什么病,神经病吗?”说了显得自己幼稚,酝酿点有水平的,姑且闭上嘴。
方肆懿专属的化妆间燃了沉香,他们在无形香雾中对看,不愿惊动花好月圆的宁静。
迟楠一点点凑近,鼻尖快碰上方肆懿的鼻尖。
“给你自己擦吧,吓人得要命。”
“三弟,你在里面吗?”迟楠心想糟了。
给他哥知道他来钻戏子的化妆间,非把他扔郊外不可。
听见那称呼,方肆懿皱起眉。
“除了我,你哪来的哥?”迟楠做手势让他小点声,“我爹的二老婆生的。”
迟家人?方肆懿最不怕迟家人。
“你让开,我去会会。”
第12章
再多等会儿,迟杄要砸门了。
他的耐心从不用在这种地方。
门从里开,探出半个方老板的身子。
方肆懿冷然问:“您哪位?”迟杄知道迟楠在,不与他多言,想推开人进门。
“教训自家兄弟,用不上方老板插手。”
方肆懿把门挡得严实。
“我们芝生班哪个配跟迟家公子称兄道弟,说来我听听?”他越挡,迟杄越怒,面上又不能短了风度。
“我三弟年纪小,不懂事,着了妖魔鬼怪的道,需要管教。”
那把住门框的手半分不松。
“恕我直言,这儿最大的妖魔鬼怪就是我。
迟二公子何出此言?”话说得明目张胆。
迟杄一个生意人,竟涌上拔枪的冲动。
这时迟楠像犯错的小动物,从横陈的胳膊下钻出来,扑到二哥身旁。
“哥,我只是看看,什么也没做。”
迟杄示威般握住他的手。
“我们走吧。”
交握的手扎进方肆懿的眼,化作小小的血点,抹不去。
跟自己没半句好言语的人,到别人面前乖得像小猫。
他追了上去,叫住迟楠。
“你现在就要走?”那受了天大委屈的神色动摇了迟楠。
可他不走难道留下来?没等想出回答,方肆懿疾步上前,推了他一把。
十几级台阶滚落,疼痛的除了腿,还有左臂。
一枚子弹不知从哪里射出,嵌进迟楠的上臂。
迟杄向他跑来,木质楼梯踏响纷乱的脚步,如同迟来的枪声,引起周围的惊叫。
失血晕倒前,迟楠想,原来二哥带了人,还是二哥靠谱。
卫队长当即朝天空放一枪。
惊呼逃窜的人群霎时安静,抱头错落蹲下。
“晚了。”
迟杄制止卫队长封锁戏院的举动,“三弟摔下楼梯,人就跑了。”
打横抱起晕过去的迟楠,冲向门外。
一半人跟他出门,一半人留下维持戏院秩序。
方肆懿愣怔在原地,手脚发冷。
他应该为他挡,挡了这枪,迟楠便有理由不离开。
脑子混浆浆的,弹孔涌出的血覆盖了小小的血点。
眩晕袭来,扶住楼梯闭上眼,跌坐在地。
“芝生!骆芝生!”“来了师父!”人群中半蹲的芝生得了唤,直起身小跑上楼。
“扶我,扶我去坐会儿。”
方肆懿脸色苍白地扶住芝生,进了化妆间。
好在得方肆懿推一把,子弹偏离心脏,射在左臂。
做完手术两天后,迟杄把人搬回家,尚没有完全转醒,时醒时睡。
他守在床前,一遍遍吻迟楠的手背,仿佛从这种接触中能获得维持下去的力量。
迟杄后怕得要死,怕完了又替小弟痛。
平常剥螃蟹都嫌扎手的娇气鬼,挨得住子弹的疼痛吗。
他跟迟大帅通过电话,放冷枪的人估计来自天津方面,听到了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