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救失败的尸体被蒙上一张白布,就停放在救护车里,等着接下来的处理。
张悦一边将申请下来的配枪装进枪套中,一边匆匆从台阶上跑下来,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许暮洲和沈双今天是去取证和搜查的,俩人都没配枪,如果贸然跟持枪逃逸的林毅对上可能会吃大亏。
张悦心急如焚,带队就要去跟许暮洲汇合,谁知道人还没走出市局大门,就被进门的齐远拦住了。
外面下着雨,齐远的风衣外套上覆着薄薄的一层水雾,他的发型有些微微的凌乱,几缕头发柔顺地被雨打shi,贴在他的侧脸上。
“我没有功夫接待您。”张悦伸手作势要推开他,冷冷地说:“如果您要报案,请进门直走报案大厅。”
齐远挡了一下张悦的手,笑着对她说:“我是来自首的。”
张悦一愣。
她身后的几名警员也愣在了当场。
齐远从容地理了理衣服,又丢下了一枚炸弹。
“我知道老五去哪了。”齐远说。
张悦怀疑地打量着他,有点不敢确定这是调虎离山之计还是什么别的陷阱,但线索送上门来不能不要,张悦反手收起配枪,示意身后的其他几人先去支援许暮洲。
齐远见状冲着张悦伸出手,笑了笑:“……现在我们能进门去坐下说了吗?”
张悦下意识就想通知许暮洲,然而摸出手机时才想起来,许暮洲一直保持着跟严岑的通话探听情况,而沈双的通话联系着技术侦查那边在做实时定位,谁也空不出线来接她的讯息。
于是她只能退而求其次,简明扼要地发了条短信给许暮洲,盼着他在百忙之中能多看一眼消息。
许暮洲亮起的屏幕上弹出一条新短信提醒,许暮洲瞥了一眼,发现是张悦发来的。
短信提醒只显示前两行,许暮洲只看到齐远来自首的消息,接下来的内容就都被省略了。
许暮洲刚想伸手去点击短信,就听见话筒中传来一声暴喝。
“你胡扯!”林毅喊道:“这一切早就该结束了!”
许暮洲手一抖,不小心点了删除。
“当然,在你眼里,只要我们都死了,这件事就结束了。”严岑说。
严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像是话筒进水了。许暮洲不太清楚他究竟把手机放在了什么地方,但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听声音他们又在户外,很难保证这只手机能撑多久。
许暮洲咬了咬牙,低声问沈双:“……查到了吗?”
沈双手里拿着只平板电脑,耳朵上扣着耳机,正在尝试同步技侦那边的Cao作,闻言点了点头:“快了,你在拖一会儿……啊好了!”
许暮洲顾不上让他注意音量,忙问:“在哪?”
“在——在齐远的公司。”沈双连忙说:“定位在承沐大厦。”
承沐大厦的天台上风雨交加,越来越大的雨势将俩人都淋了个透心凉,林毅举着枪跟严岑对峙着,他的手指扣在扳机上,却不知为何不敢按下去。
——你猜姐姐死了吗,这是严岑半分钟之前刚刚跟他说过的话。
“姐姐或许还没死。”严岑自说自话道:“市二院离市公安局很近,救护车过去五分钟都用不上——何况市局中有得是会急救的,所以,说不定姐姐还活着呢。”
严岑听起来像是在劝林毅回头是岸,但他的表情却非常奇怪,他单手揣在外套兜里,脸上满是嘲弄的笑意。他微微仰着下巴,似笑非笑地正对着林毅的枪口,还迈步往林毅的方向走了两步。
而手中拿着枪的林毅反而像是忌惮着什么,被他逼得步步后退。
“不可能!”林毅色厉内荏地冲他吼道:“她肯定死了——我亲手杀她的!她肯定死了。她死了,那就一定是——”
林毅一声比一声高,不像是确定,反倒像是在用这种发泄情绪的方式来掩盖自己的不安。
“小毅——”严岑再一次打断了林毅,他用一种非常悲伤的语气叹息着轻声问:“——我还是你至亲的亲人吗?”
严岑话音刚落,他揣在兜里的手指就微微一动,手动挂断了正在进行的通话。
许暮洲那边只听得滋啦一声响,通话就干脆利落地被切断了,他不清楚是电话进水失去了功能性,还是这手机被林毅发现了。
他匆忙地调出通话记录试图回拨,却只听见了对面冰冷的关机通知音。
许暮洲心里焦心不已,踩着油门又往上提了一档。
他的通话线路一通,随即而来就有新的电话进来,沈双替他点了接听,发现是准备跟他汇合的一队队员。
他们那头似乎比许暮洲更早知道林毅在承沐大厦这件事,说是已经往那边去了。
不等许暮洲吩咐,沈双已经眼疾手快地调出了导航地图,把两边人的位置指给许暮洲看。许暮洲跟其他队员离承沐大厦的位置差不多,走主干道十分钟之内就能到,于是许暮洲也不打算绕路,直说在大厦楼下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