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分明是织金孔雀羽妆花纱龙袍料,那是镶金裹银,寸锦寸金的锦料,熹帝曾经格外钟爱以此料做衣服,工艺繁复,面料珍贵,整个皇室也只有熹帝一人独享,而这件婚服却外袍和里袍都是以此锦料制成。
外袍以朱砂染成了明艳的红,面上的浮云与凤凰皆由白金线与黄金线交织而绣成,大片蜿蜒在衣赏背面,因为锦料珍贵,这浮云和凤凰便尤其如生,金红交辉,恍惚瞧去竟有万缕霞光倾泻而来,衣袖和领口处都缠绕了浮云金边。
里袍则是滑润的ru白,从领口而下,绽放着大片的牡丹织金,其枝叶繁茂,至衣摆上三寸的地方停止生长,其余处也是花的图案。
小皇子望着这华贵的婚服,惊了许久未缓过神来。
念奴在一旁瞧着也是瞠目结舌,这衣服看起来极其繁琐复杂,他们封金国的婚服一向简单,这衣服穿估计都要穿许久。
玉竹也心中感叹万千,她还是道:“殿下,让奴婢替您试试婚服吧。”
小皇子愣愣地看着玉竹,道:“这……这能穿吗?父皇会不会处罚我……”
他仿佛回到了曾经,那时宋屿行就得了一匹这等锦料,做了衣裳虽也没穿出来显摆,但不知怎么还是被熹帝知晓,那可是直接拖出去赏了五十大板,还呵斥他以下犯上,心怀不轨,冒犯龙颜。
那时宋屿行是直接当场行刑的,那凄惨的哭叫萦绕在耳边,听得人心惊胆战。
直到现在,他见了这锦料都有些害怕。
玉竹道:“这是圣人送于殿下的,殿下不必介怀。”
小皇子喃喃道:“我明明说简单一些,怎么做了这么华贵的衣裳……”
小皇子向来养得金贵,毕竟从小在皇室长大,又是瑜贵妃的心头宝,骨子里带着贵气,穿上这婚服显得他越发荣华,那皇室中人的华贵气质便显露得毫无遮拦。
衣服十分合身,都是按着他的尺寸做出来的,一条金带从腰间揽过,将他的细腰衬出来,衣裳就不再直直到底,而将他身体的曲线勾勒得极好。
玉竹给他穿好,上上下下将小皇子打量了一番,微微shi了眼眶,“殿下穿这婚服真是好看。娘娘不盼着殿下长大,如今也到了这般时候了。”
小皇子瞧着铜镜里的自己也觉得吓人,这婚服竟是愣生生地叫他换了个人似的,他从前还未穿过朱红,这是第一次穿,衬得他肤白若雪,整个人都多了许多明媚。
良久,他才抬了抬手,嗫嚅道:“这衣服……太、太重了,还是先脱下来吧。”
玉竹上前为他脱下外袍,“头冠尚未做成,仍是少了点,等殿下戴上头冠又是另一幅画面了。”
小皇子垂了垂眼,正想说些什么,却觉一阵刺痛从头颅内溃散开来,似有上百根针扎一般,疼得他几乎立刻就变了神色。
玉竹注意到他脸色苍白,忙问道:“殿下,您怎么了?”
小皇子扶着额,眉头紧皱,“头有些痛。”
玉竹眸光一闪,道:“殿下,奴婢扶您去榻上坐下。”
小皇子任她扶着坐到了榻上,只觉那阵刺痛毫无半点消退之意。
玉竹立刻道:“奴婢叫人去请太医来。”
说罢,她转身便要出去叫人,小皇子连忙拽住了她的袖子,“别去。”
玉竹一顿,转过身,只听小皇子轻声道:“别去请太医,我不想让晏槐担心。”
玉竹争执道:“殿下!”
小皇子摇了摇头,“我没事的,现在已经没有方才那么疼了。你要是去请太医,晏槐又要紧张了。”
玉竹担忧地看着他,久久不说话。
小皇子道:“真的没方才疼了,你也别把今天的事告诉晏槐成不成?我们还有七日就要成婚了,我真的不想让他担心。”
玉竹沉默了半晌,终究还是答应了。
晏槐最近朝务繁多,又在一心打理他和小皇子的合欢礼,虽说他已经是帝王,自然不用事事都亲力亲为,但为了小皇子,也因为隐秘,他仍是许多事都是自己去办。
等他忙完事情,来瞧小皇子时,已经是晚膳过后的时辰了。
小皇子道:“不是说的简单一点吗?那婚服也太珍贵了,而且那锦料是用来做龙袍的。”
晏槐道:“既然仪式都如此简洁了,婚服怎么还能怠慢呢?”
他握着小皇子的手,放在唇边吮了吮,“成亲一生只有一次,你本就值得更珍贵的,这只能是一点小小的弥补罢了。”
他将目光落在远处,悠悠地道:“我现在根基未稳,处处受到桎梏,等所有尘埃落定,我们还会有一场合欢礼,到时候,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皇后。”
小皇子心里一暖,他抿了抿唇,似有水雾在他眼里氤氲,“你……你不怕天下人说闲话吗?你不怕那些大臣施压于你吗?毕竟,我身份这么尴尬……”小皇子说出这些话,便暗觉惊讶,自己什么时候也能想这么多了?从前他做事向来是不过脑子的,也不管后果。如今,却也能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