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将近七八年的出征时日,很快就将周显打磨的稍微糙厉了些。
比如赵斐,即使从南赵一路被押解到大顺,虽然神情疲惫神色萎靡,但仍旧是手指细腻,指腹无茧皮肤细腻没有丝毫疤痕的君王。比如赵琢,已经贪乐享受到肥胖如猪,出入都需叫抬着,自己已经不便走多少路了。
虽然这些年下来,周显仍旧时常习武以此锻炼身体,可也不比得那时了。宫中的冬暖夏凉,出入车架也叫周显多了几分雍容。
可有些事儿也有早已无法改变的,过完了生辰,他三十有六了。说来,他也到了口称‘老夫’的年纪了。
想罢,周显略微低叹了声,“小君子年轻,正是好时光。”
“方才臣下只是随口胡说的,圣皇……”赵澜自觉失言,不由感到几分歉疚。
周显自是不会为了如此一句话就心生怒意,他只是笑了笑,而后低声道:“生辰之后,小侯爷可未曾留于岐阳殿中了。今日正好,不若随朕一同入宫吧。”
想来赵澜知晓周显之意,这会儿便快速抬头看了他一眼,复又低头瞧瞧拨弄着周显的手指。
周显不由凑近了他耳朵,语气凑趣,“小侯爷安心,朕念你年纪小,还让你。”
“嗯。”赵澜腾的一下心乱了,也不知道哪里的勇气,有些羞恼的一抬头,却是力气不大却也不小的在周显带了几分短须的下巴上咬了一口。
回答他的是周显显得有几分无奈纵容的笑声。
马车之外,寇连进骑马随行。他原先也是上过战场之人,自然同寻常小宦人不同,这马术却也是Jing通的。
圣皇车架位于队伍之中,前后左右是城卫所重重保护。
不过城卫所离马车还有一二米距离,寇连进倒是挨的近。这马车膈应甚好,却也隐约听到圣皇几分模糊笑意。
寇连进也不由露出几分笑意,也不知道那赵小侯爷做了什么,倒是能叫圣皇如此开怀。不过这也是好事,否则寇连进还要心生忧虑之色。
那叶桂,如今虽看似自由的常驻于弘昌馆中,可他身侧之人可全数换了。一举一动,都有人瞧着。除此之外,恐怕叶桂日后都见不得家中之人了。
只要赵小侯爷还能保持圣恩,叶桂虽然倒霉了些,却还能活着。否则,叶桂怕是第二日就要沾染急病,一夜就去了。
至于他自己,寇连进也是不敢猜测会是如何下场。
所以,寇连进是真心实意想着,这赵小侯爷可千万别一朝失了圣恩才好。
……
第二日赵澜仍旧起的早,这心境倒是宽松了不少。
周显仍旧同那一日般嘱咐他,若是还困倦便再睡一会儿。若是不愿再睡,岐阳殿与弘昌馆,想去哪儿随他。
赵澜这回不似当日慌乱而走,便在岐阳殿这儿用了早食,而后才叫寇连进领着,小心避着人回到弘昌馆中。
回到弘昌馆,赵澜也是闲来无事,自个儿寻了些事胡乱来做。下午时分,实在无聊,赵澜便去了驷车府寻许典。
他虽在宫中时常当值,甚少休息。
可之前他跟随许典学剑,也是说好的,许典要凑出些时日来,不然如何教导他?
未时,赵澜气喘吁吁的将手中铜件搁置于一旁木架之上。一旁,许典便就放置于一侧的赶紧白色巾帕递于他。
“小侯爷练的很好。”许典一边收拾着院落中散落的武器,一边道。
赵澜随手将巾帕扔回原处,笑道:“哪里好,不过花架子罢了。前些时日,我到叫你夸的找不到北,信誓旦旦同圣皇比试,两三下我就叫圣皇打落了铜剑。”
赵澜的剑术寻常人瞧了,自是有模有样,甚至颇有几分流畅美感,用来充作剑舞倒是甚好。可惜赵小君子这剑术强身健体倒是不错,若是用来对敌那确实差了不少。
倒不是说许典所教剑术当真如此了,不过赵小君子一来自己没有厮杀斗打之心,二来也几乎不与人真正喂招打杀,自然没多少实际战力。
许典力气大,动作也利索,几下将院落收拾妥当。
“未坐中央神都之前,圣皇也做过战将,亲自所杀之人也有上千。小侯爷比不得,自是正常的。”
赵澜眨了眨眼,却是忽然笑道:“那又如何,下回我自有办法叫圣皇输给我,许大人等着瞧。”
许典不由皱皱眉,“慎言,小侯爷…这些时日变了许多,不过小侯爷还需谨记,圣心难测,小侯爷还是万事小心些。”
赵澜徒然回神,收敛了方才眼中的自得之色。
刚才他确实有些得意忘形了。这些时日,圣皇对他一退再退,又待他极其容忍,赵澜早不似往日畏惧他,不知不觉多了几分恃宠而骄还是小事,他甚至是暗中生出了几分可以凭此把控圣皇之意。
否则他刚才不会如此口无遮拦脱口而出。
赵澜是在许典的驷车府中用的晚食,而后又挑拣了几本古籍,这才坐了马车回转弘昌馆。不过一路之上,赵澜也暗暗警告自己,到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