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了半张脸。
“白椿岁还没有醒,可能情况不乐观。”邱天元道,“他哥质问我,既然现在知道要Cao心,为什么打架的时候不知道。”
陆诚连忙说:“谁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啊……”
是啊。邱天元想,他也不知道,不过一天时间,怎么会变成这样。
昨天白天,他还在揉白椿岁的脑袋,计划着周末要一起去哪儿玩,白椿岁顺着他的手,把自己细软的头发搞得稀乱,告诉他只要能和他一起出去,去哪儿都好。
晚上,白椿岁就躺在了救护车上,随着车子的蓝红光一同远去,到了他看不见的地方。
人总是喜欢在难以挽回的时候,幻想给予自己一个改变局面的机会。
如果那时候他快一步,把白椿岁护住;如果他听白椿岁的劝告,不跟这群人计较;或者更干脆一些,他那节课不出教室,他就安安分分地呆在位置上……
无论是哪一项,对他来说都是很简单的事,只要不做,即便他不知道白椿岁的病,也能避免意外的发生。
但这之间有一件事,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透。
陆诚要拉他起来,别这么颓废地躺着,邱天元也没有抵抗,随着他的力坐起来,盯着自己的手。
他用干涩的声音说:“你说……”
“什么?”陆诚回答的每句话都很快,生怕怠慢到他。
“为什么,”邱天元缓慢地说,“白椿岁不告诉我,他有心脏病?”
他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进行过许多次假设,却觉得,每一条假设的路,都是走不通的。
这么重要的一件事,为什么白椿岁不说?
陆诚大脑缺根筋,还是邱天元说了,他才反应过来,惊奇地睁大眼:“为什么不告诉你?”
说完了陆诚一扇自己的嘴巴,又亡羊补牢说:“说不定他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
“上学期我带他跑过一次步。”邱天元道,“现在回想起来,他的反应很不对劲。但他还是只告诉我,他是低血糖。如果是不重要的事,为什么那个时候不能坦白直说?”
“呃……”陆诚绞尽脑汁换了个理由,“可能他怕你不能接受……”
邱天元不说话了。他明白这与钻牛角尖没有分别,也不想往那个方向去考虑,但他就是克制不住地觉得——
这不就代表,白椿岁觉得,他们之间的感情,甚至还不足够让他接受一个心脏病吗?
59.
坏运气总是接踵而至的,坏的念头也总跟在它后面,做一对不受欢迎、又偏偏赶不走的小伴侣。
邱天元晚上没有睡好,那些令他讨厌的思考挥之不去,在他的梦里大肆作乱。他看见白椿岁躺在地上,他想要靠近了,把白椿岁抱起来,但一层无形的玻璃隔在他们之间。
玻璃质问他:“为什么你没有保护好他?”
玻璃的声音像用指甲刮擦时那样让人觉得刺耳:“都是你的错,他本不该躺在这里。”
邱天元向它认错,向它忏悔,但那层玻璃就像没有感情一样,始终重复着那两句话。
道歉的话说过一百遍了,说无可说。他茫然地望着白椿岁,最后只能说:“可是他没有告诉我。”
他不想做一个推卸责任的人,但他见不到白椿岁,连能给他承担的责任都没有。
第三天终于有了消息,学校通知他们下午一点的时候到学校去,白椿岁的父母愿意见他们了。
出门前,邱爸爸安慰他,先前他们忙于处理白椿岁的病,现在腾出了时间来,可能代表着白椿岁的病情有所好转。邱天元打起Jing神,把自己收拾干净,邱妈妈翻找衣柜半天,找出自己最体面的一套裙子。
他们是打车去的,路上,邱妈妈打了邱天元的手一下。
她说:“你这小子,都谈这种大对象了,关键时刻争气一点,别让人笑话!”
有钱人家的孩子,到她嘴里都是“大对象”,再加上这几天白家家长的强势,她已经把白椿岁想成了那种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可能还带着些蛮横脾气。邱天元扯了扯嘴角,想说白椿岁大概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
白椿岁只是个很可爱的男孩子,没有一点儿少爷脾气,缺点是笨和傻。
笨到拖着那样的身体,还要在混乱之中冲上来,想要庇护他后退。傻到这么重要的、性命攸关的病,竟然从没有和他提过、哪怕暗示过一次。
从前每一次来学校,邱天元的父母都是带着骄傲和自豪来的,他们有一个优秀得不需要Cao心的儿子,在别人因为孩子的成绩而发愁苦恼的时候,他们则在接受老师的夸奖,接受其他家长艳羡的眼神。
可能因为邱天元为他们带来过太多荣誉,令他们在做父母的时候几乎从没感受过挫败感,因此这一次,前来为儿子处理恋爱、斗殴带来的问题时,他们也并没有感受到太多的愤怒。
孩子总会在成长的路上跌倒,帮他们站起来,就是父母的责任。
邱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