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这些领事们,也都记得他。
「我的妹夫,武子yin,他在大白少帅底下当著书记官。」白经国就向他们介绍,「我和他在俄国住了三年,去年才回华夏来的。」
「我认得他。」这领事的一行人裡,便有人应道,「白大少帅的继子宴,你和朱利安.冯.鄂图还带著个孩子,一同出现的。」
「嗯……荷西先生……很久不见了。」子yin就对对方笑了笑,他并没想到有洋人会记得自己。
他却不知道,这些领事对华人的态度,总是统一的高傲和不屑,子yin既没有特别的身分和官职,却是被朱利安以朋友身分,带去认识不同的领事,就已足够引人注意了。
白经国本就有意让子yin与这些人建立关系,听得法国领事认得子yin,就哈哈大笑,附和道,「那孩子,可不就是我儿子嘛?」
「听闻二少帅娶了俄人为妻子?」荷西就回道,「我记得那孩子,还有武先生,也都会说流利的俄语?」
「是的。」白经国就回道,「在俄国的时候,妻子为白军所害,若不是子yin,还没有人给我带大孩子了。」
众领事都恰当的表达出了遗憾,有人便感歎道:「俄国内战的几年,听说死了许多人哪。」
「红军上台,杀的人也不少。」另一领事就说。
共产国际的扩散,并不止在华夏发生,从俄国的西部——圣彼得堡,赤色主义亦是逐渐往欧洲东部散播开去,这些西欧国家也都密切关注著,成为了近年国与国之间必谈的话题。
「听说他们都到乡村、城镇去派发传单。」法领事就向子yin问道,「这是真的吗?对于不识字的农民,又怎麽去解释马克思主义呢?」
「就像教会的神父传扬福音一样……他们在城中心进行大型的集会,派遣代表对农民讲解册子裡的党义。」
「那农民们就听了?」
「就我当时的观察,都是新一代的青年,希望摆脱穷苦生活,就投身进党军去了,因为他们相信这会有更好的未来。」
「招低下阶层入伍啊……」众人便都露出了一个担忧的表情,所谓无产阶级,正是社会的基层,同时,也是数目众多的农民和工人,一旦组织起来,实在是个不容小覤的势力啊。
子yin认真地回答他们的提问,可稍得了空隙,却又禁不住看向牆上的珐琅钟,想弟弟现在肯定坐在酒店大堂,等著自己回去了。
本来在早上谈好正事后,二哥一般都会放子yin离开。然而今天逢著周休日,几国领事约好到利顺德玩儿去,白经国就让子yin一同参与,要他见识。
「你也得学著习惯这种应酬场合,不要跟上次逛花楼一般,把那副不自在都摆在脸上。」二哥既是说到这个份上,子yin更是难以拒绝了。
处在这群洋人领事身边,看他们一边抽著大烟、喝著烈酒,畅谈国际政治的话题,子yin确实是增长了见闻,只是他心裡记挂著子良,始终无法投入。
白经国看出了子yin的心不在焉,就浅笑著,悠然的押著酒,这次来上海毕竟是个公差,没有他这上司的允淮,子yin是不会擅自回酒店去的。
如此在舞厅坐到深夜,有穿著豔丽礼服的女星登台唱歌了,洋领事们醺醺欲醉,便都陆续的到舞池去,找著女伴跳舞,子yin看了看犹在喝酒的二哥,就有些迟疑的道,「……二哥,子良恐怕在等我,我可以回去吗……」
白经国目视著前方的舞池,不动声色地道,「你这趟来上海,是为公事,你弟弟擅自找来,就该体谅你。」
子yin抿了抿唇,二哥说的虽然有理,可现在领事们都已经在跳舞,各自的取乐去了,子yin就想这或许是可以告辞的时候。
白经国看著坐得忐忑的子yin,突然便问道,「子yin,在你心裡,到底放了多少个男人?」
子yin愣了愣,问道,「甚麽意思……」
「你对你弟弟,未免太著紧了。」白经国隔著眼镜片,锐利的目光直直看著子yin,耐人寻味地问:「好像比大哥和三弟……还要在乎?」
子yin抿了抿唇,就摇头否定,「子良……并不是……他就是我的弟弟。」他这话,既像是对二哥说,却也像是反覆地说服自己。
然而,即使是子yin自己,也明白他和子良做的事——已是越来越远离兄弟的范畴了。
「你弟弟已经成年,一般人在这个年纪,都要当爹了。可你待他的态度,却还是把他当小男孩儿似的,难道你就一辈子顾著他?」
在子yin心裡,子良的确就是那在自己身边打转的男孩儿,他从少被耳提面命,时时得关心和疼爱弟弟,从不认为这有甚麽错。如今听二哥这般提问,子yin就下意识的肯定了,「我们兄弟打出生以来,就一直在一起,感情亲厚也是理所当然。」
白经国就转过头来,定定的看了子yin一阵,「二哥听说,徐家的亲事,是你让武子良推的,是吗?」
子yin眨了眨眼,坦然的『嗯』了一声。
白经国便问道,「为甚麽要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