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城门便採取了戒严,车道上堵满了汽车,不许进城、也不许出城。
白经国看车窗外的人群集结,车子却一直停滞不前,就说,「我们去利顺德住一晚,明儿再回去吧。」
子yin也怕这情况要持续许久,看了看怀裡静静的打著盹的沙赫,他就『嗯』了一声,说,「待会给大哥、嚷儿报个平安吧……」
他们把车子掉头,直至驶去了利顺德大酒店,那大堂的经理听说是白家二少帅,还带著孩子来了,就笑容可恭的给他们安排了贵宾套房,不但附有客厅,还有一个十分贴心的孩子房,他们一安顿下来,首先便给盛京的白府打电话。
此时已是饭点了,子yin才打过去,门房连忙就去帮报主人,子yin在话筒裡听得火急火燎的响动,很快,他便听到了妻子的声音,带著担忧又惶急,「子yin,怎麽还不回来?」
「天津这边的学生闹了暴动,现在城门戒严,并不放行。」子yin就回道,「嚷儿……请你代我告诉大哥,明天我们清早回来……我会上工的。」
「这时候还想著上不上工﹗」怒洋知道子yin责任感重,对书记的职务一直都是尽心尽责的,然而他还是感觉到了鬱闷,「你就不想想我吗?」
「我当然想……」子yin就苦笑道,「我本来不想留夜,就是记挂著嚷儿你呢……」
怒洋听得这个,才觉著心裡甜甜酸酸的,可他还是有些小不满的,「你还记挂大哥吧……」
「大哥当然是记挂的,可是让我放心不下……却是嚷儿你啊。」子yin这话,可不是油嘴滑舌的甜言蜜语,光想著自己一晚不归来,妻子要有多焦躁不安,他就如何也无法安然处之了。
怒洋这才给捋顺了毛,看子yin和二哥迟迟不回来,他本还累积了一腔的怒意,然而听得天津城出了这样的事,现在就化成了担忧,「你们没事吧?有没有遇著甚麽危险?」
「没事儿,闹事的人聚集在日租界和城中心,现在我们已经在酒店了,便待在房间不出门。」子yin柔声回道,「嚷儿,对不住……本来我是打算即日赶回来的。」
怒洋沉默了一阵,就道,「不要紧,这也并非你能预料。」
一直旁听著的白经国渐渐的受不了这甜的腻人的夫妻对话了,他就说,「子yin,能让我跟三弟说说话吗?他今天代我巡视军团,我有事问他。」
子yin就『嗯』了一声,把话筒交给了二哥,听二哥和妻子说起了正事,他就主动避席去陪沙赫,小家伙在这偌大的套房裡走了遍,看到那孩子房双目登时一亮,就说洋房子那个房间,也要装潢成这副模样。
待白经国挂上了电话,才走来对一大一小问道,「晚饭你们想在哪裡吃?送餐到房间?还是到楼下去?」
子yin想了想,这利顺德晚上因为歌舞厅受欢迎,进出的便多数为纨裤子弟、或是三教九流的人士,他并不想沙赫学了坏榜样,就说,「送餐上来吧,今天在外头待了一天,也都累了。」
「成。」白经国翻出了酒店的餐单,问儿子想吃甚麽,又推掇子yin先去洗澡。
子yin关了浴室的门,白经国才突然坐直了身子,和儿子四目相对,他整肃了脸容,用严肃认真的语气说,「沙赫,爹问你一件事,你要说实话。」
小不点坐在这柔软的沙发椅上,正是小小的摆著他的小短腿撒欢,突然听得父亲这样严厉的口吻,不由愣愣的看著对方,下意识应了声:「да。」(是。)
「那个大哥哥,长甚麽样子的?」白经国就托了托金丝眼镜,问道。
沙赫怔了怔,努力的回想了一下,就说,「黑头髮、黑眼睛。」
白经国知道自己问的太笼统了,便修正了他的问题,「有你三哥哥那麽好看吗?」
沙赫仔细的思索,小孩子年纪虽少,倒是知道三哥哥确实是好看的,他就摇了摇头,「没有。」
白经国就挑起了眉,再问,「有大叔叔那麽高大吗?」
沙赫又呆了一下,想道,大叔叔确实是很高很高,像座宏伟的大山一样,他就摇了摇头,也说:「没有。」
「那……」白经国想了一下,就问,「是像爹那样,穿著西装,架一个金丝眼镜的?」
沙赫不知道父亲问这一堆的意义何在,他就只是遵循著方才的记忆,回道,「大哥哥穿西装……没有眼镜……」
白经国『嗯』了一声,脑海裡就大概勾勒出了这严公子的形象了,可这犹是不足以让他放下疑虑的,他想他就是跟儿子问个话,也不讲究含蓄和婉转了,直接问道:「他有没有像我、大叔叔、或者三哥哥那样……对武做出亲吻或是拥抱的行为?」
沙赫的小脑袋仔细把今天的经历想了一遍,就非常诚实的摇了摇头。
白经国这才放心下来,子yin的招人,他也是一直有所察觉的,比如在俄国的时候,那个叫米夏克的小伙子,不就是对武一副含羞待放的态度?幸而子yin一直流水无情,那小伙子才没干出甚麽出格的事来。
白经国并没有三弟那样,动辄就把情绪外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