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见他神色凝重,脚下转了个弯,只好又回了屋里。
程显听正在屋里不知鼓捣什么,猛见展光钰杀进来吓一大跳,张口骂道:“你进我家之前能不能先敲敲门!”
估计是这句话提醒了展分舵主,他错开程透去把大门关严实,甚至还拴上了门。程显听跟出来,见他这紧张兮兮的样子,忍不住说:“怎么,光天化日你是准备杀我们师徒灭口啊?”
程透一眼瞪过去,程显听立刻住嘴。
“正事。”展光钰背着手站在门板旁边,像个活阎王似的。“你们两个是不是用过林氏香楼制的安神香?”
程显听一听登时头大,刚才说过不插手这浑汤水,展光钰就紧接着泼了过来。程透在一旁蹙眉道:“他没有,我……算有那么一次吧。”
展光钰啧一声,从怀里摸出一个卷边的账本,刷刷刷翻到一页,指着上面一行小字大声说:“你们自己看,上面写得清清楚楚。程透,半株。”他冷哼一声,手指头往下移一行,“更Jing彩的在这儿!程显听,六株!”
睨着程显听,展光钰意有所指,“也就你这都没成瘾君子了。”
“什么?”程显听茫然道。
展光钰只当他还在揣着明白装糊涂,把账本摔在木头桌子上扬起嗓门,“那个安神散烧一次用半株就够了,你他娘的能用上六株,就是十二次了!程显听,你不是号称无欲无求无执无念吗,世风日下啊!”
话到这份上,程透明白过来大抵是安神香成分随着林有余之死东窗事发了,上前一步解释道:“展师叔,你误会了,此事说来话长。”
程显听当然也晓得了是在闹哪出,大抵是懒得费口舌,他气定神闲地坐下等着徒弟讲出来龙去脉。可程透说完刚才那句又收了声,面无表情地看了过来。
程显听给自己斟茶,“你看我干嘛,讲吧,他不完全算外人。”
展光钰当即又被“不完全算外人”气得七窍生烟,和着师徒俩打一开始就没把他当自个儿人。
毒草
程透大致提炼了些重点,给展光钰说明了当时的情况,展光钰像听说书一般津津有味地听罢,兴高采烈地发表评价道:“程显听啊程显听,没想到你也有这么丢人的往事啊!”
程显听翻了个白眼,“你别在这儿给我找打。”
展光钰却还滔滔不绝道:“当年你何其威风,随——”
“展光钰!”眼见这东西嘴不把门,程显听立马呵斥住他,程透却在一旁轻飘飘地追问说:“随谁?”
展光钰尴尬地咳嗽一声,不敢再说,他摸摸下巴,收敛神情,“咳,说回正事上。”
他正色道:“林有余死了。”
说罢,他挺直腰板,似乎在等着师徒俩露出惊讶,谁成想二人毫无反应,睁着眼睛盯着他,直叫人发毛。
“你们已经知道了?”展光钰大惊。
程显听翻出第二个白眼,“我们不但知道,还被铜雀台警告不要再管闲事了。”
展光钰显然没料到这种情况,僵了须臾,挑眉说:“不是,跟你们俩有什么关系,你们俩像那种爱管闲事的人吗?”
“我怎么知道!”程显听没好气道,“还不是你们仙宫的弯弯绕绕!”
展光钰连连摆手,忙不迭和仙宫撇清关系,“我虽然是个分舵主,但不是什么仙宫的人!”他叹了口气,继续说,“也罢,重点不在于林有余死了,而是回魂草。”
“回魂草成瘾还有毒这事你们都已经知道了,我说个你们不知道的,听完这个,你们也就清楚动手除掉林有余的是谁,铜雀台又为什么叫你们闭嘴了。”展光钰说着,也给自己斟上茶抿了一口。
林有余的尸首是被她哥林年年送到刑罚司的。据说那天她独自出去,半夜了都还没回来,林有余可从未有过夜不归宿,林年年担心出事,就带着香楼的家丁一块儿出去找,最终在城墙跟儿底下找到了林有余的尸首,当时都已经凉透了。
仙宫严禁私斗,林有余被害,自然是要上报刑罚司,再派出邢官查案的。那天展光钰正好手头无事——关于他平时到底有没有正经事可做,程显听表示怀疑——就亲自过去看了眼林有余的尸首。
干净利落,一刀毙命。展光钰当即就看出来了,这是蓝田玉的手笔。
蓝田玉是个杀手,但这个杀手前面要先加上“铜雀台的”四个大字,他可不会乱杀人,凡是出手,势必为铜雀台授命。展光钰一想这事有蹊跷,邢官们经手过不少蓝田玉的刀下亡魂,一眼就能看出来真凶是谁,往常到这一步就不用再查,而是找个理由搪塞过去草草结案作罢。但展光钰那日不知为何,愣是被好奇心驱使着,仔细验了尸。
林有余只是个修为不入流的年轻小姑娘,到底有什么能招来杀身之祸。
这一查,却叫展光钰查出了大乱子。
“那小姑娘腹部密密麻麻全是切开又缝留下的伤疤,你们知道那些回魂草是哪儿来的吗?全都是从她肚子里种出来!普通的草根本不成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