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巧。他已经比她高些了,因而微微低着头,冷霜似的眉眼柔化许多。
她在心里小声嘟囔句,长得可真够快的。
两人对峙须臾,花匠很快败下阵来,叹口气说道:“你跟我来,咱们进屋说。”
屋里是老样子,香到把人呛一跟头。花匠天天生活在乌烟瘴气的香味里,鼻子还跟狗一样灵也是件怪事。她给程透倒了杯茶,几朵干菊花注过滚水,飘上来绽开,好似又活过一回。花匠不急着开口,程透也不催,两人对坐浅啜几口,杭菊甘苦在舌尖儿上匀散,冲淡点屋里香风,让程透小小地喘口气。
“在你和你师父来之前,除去第七和温道俩独行侠、周自云那小杂种,我们剩下的人相处很要好,可以称得上是挚友。”花匠突然开腔,陷入回忆中。
“我们每个基本都对其他人知根知底,在岭上仙宫里相依为命。我和国英是结拜姐弟,陆厢……他应该和你介绍过吧?他本名叫查干阿日斯兰,我老记不住他到底叫什么,干脆给他起个好记的。”花匠有些腼腆地一笑,摸摸自己的耳垂,“我觉得还挺好听的,你说呢?”
程透点头,交换情报似的也开口道:“我原本不姓程,名字也是师父给起的。”
花匠眼睛半阖,继续道:“有一年他和国英忽然就好上了。”
这个转折有点大,程透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叫“好上了”,挑着眉毛望向花匠,花匠噗嗤一笑,捂着嘴道:“估计不是你以为的那个好上,是结为道侣的那种好上。”
程透哦了一声。
“怎么,没见过啊?”花匠故意揶揄说。
程透心道我还真见过,从前家里山头下面就住着一对儿,成天腻歪得要死,程显听更是没少编排过他们。
青年意味深长道:“何止见过。”
花匠不接茬,只当他是在开玩笑,兀自回到刚才的记忆里,“你和你师父来之前的几天我上山鼓捣花草去了,这些是后来药师同我讲的。山关关闭后几天陆厢其实还在村里,只是他不常露面,你和程显听都没能见过。山门关闭后第四天,他不知道怎么想的,后悔前几日没离开岛上,闹着非要走。药师焦头烂额,国英也不在,谁都劝不住,他自己驾渡船出海了。”
花匠慢慢敛去笑意,“一晃两年过去,杳无音讯……直到你去找消息通那天,我在海上见到了船帆,他回来了。”
她又喃喃一遍,“陆厢回来了。”
程透沉默不语。
“我回村找来药师,俩人一起站在海滩上等他上岸。药师倒是没觉得有何不妥,我却感觉他变了。”花匠低声道,“这两年多究竟在海上是怎么度过,又经历了什么,他都绝口不道。更是问都没问国英一句,我觉得他有些地方有些反常……”她猛地抬起头来,“你说,真的是他回来了吗?这么些年岛上有些传言,未必都是些风言风语。”
这问题细究下去就有点恐怖了。程透思量片刻,无法回应她什么,只得岔开道:“那你早上同他吵些什么?”
花匠搁在桌上的手无意识地握成拳头,“我直接找上门去问他两年都是怎么过的,又何为不问国英。他沉默半晌,只回我一句‘阿姐,你太敏感了’。”她捶一下桌面,“我——”
程透问说:“国英到底去哪儿了?”
“在闭关。”花匠回答,“他的能力太强了,只能像仙宫宫主一样不断地闭关。”
程透犹豫一下,还是老实说出自己的看法,“既然你们都知道国英不在村里就是去闭关了,他不问……也不算太反常吧?”
花匠气笑,蹙着眉冲他道:“我问你,你明知道程显听醒来遥遥无期,为何兜里还总是天天揣着糖?”
换个角度想想,陆厢同国英确实关系非凡,好像又有些说不通。
程透啧一声。他轻轻昂首,随口念道:“查干阿日斯兰,白色雄狮……”
“怎么?”花匠奇怪道。
“没什么,”程透摇摇头,“我那太虚里曾出现过一次谛听,样子就挺像雪白的狮子。是我多心。”
每天早上都是一身伤等着药师包扎,想瞒都瞒不住,更何况两年前他把自家房子烧踏半边的事众人都有目共睹,太虚里斗恶蛟的事在花匠与药师间并不是什么密码,不过再往深处说程透没提,他们也从没问过。
似是回忆起那日妖冶紫色、火光冲天,花匠打个寒战,不禁问道:“你这到底什么毛病,程显听也没想法儿给你好好治治?”
程透苦笑一声,心道这不正是来治了吗。
花匠今天又讲了不少往事,程透干脆一鼓作气,再次打探道:“周自云又是怎么一回事,他伤到我师父,我迟早要去扒了他的皮,知己知彼,也好百战不殆。”
没料到这狠茬儿心里还惦记着复仇,花匠吓一大跳,慌忙道:“你真的别去惹他!绕着走就行了!国英都拿他没办法,不然早八百年前他就死过了!”
程透也不急,气定神闲道:“那你给我个理由。”
花匠犹豫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