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听到“有一腿”这种形容的时候,鹿冰酝还是差点儿噎着了。
他面不改色:“不可以吗?”
燕媛看上去并不信,她摇摇头,道:“你看他的时候,眼中并没有那种感情,阿云。”
鹿冰酝难得有耐心,道:“有些东西,不是rou眼可见的。”
燕媛还要说什么,被他打断了。
鹿冰酝一改方才的懒散,眼尾稍稍挑起,光芒凌厉而夺目:“这里没有别人。燕媛,我问你,你为什么对我弟弟怀有敌意?”
燕媛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弟弟?”
鹿冰酝没说话。
燕媛随即想到他的医术,摇头道:“不会的。”
她说:“我一直很期待她的孩子降生,可是你们都不像她。”
鹿冰酝立刻察觉到上辈子她伤害洛酌,并不是因为身份,而是与性别有关,不动声色道:“所以呢?”
燕媛的眼里染上了癫狂的色彩。
“我能听得到,她肚子里的小孩是女孩。她以前说过的,会给我一个小女儿。”
困扰了鹿冰酝好久的谜题终于解开,他只觉得荒谬。
燕媛:“不行,她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在心上。如果她做不到,我可以为她做到。”
“燕姨,趁现在所有事情都可以挽回,我劝你早日停手。”鹿冰酝冷眼看着,起身,道,“如若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来人,送客。”
燕媛几乎失魂落魄地走了,看上去或许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鹿冰酝端起已经放凉了的酒,一口气喝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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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冰酝的房间。
虽然主人很久都没有回来,但空气中依然漂浮着楼星环熟悉的气息,是那种淡淡的草药香气,清苦而好闻。
他站在房中,负手而立,面无表情,目光却分外灼热,几乎是有些贪婪地打量着四周。
门口突然有了动静。
楼星环立刻回头,怔了一下,忙走过去,扶住他的手,声音很轻:“云哥?”
鹿冰酝雪颊酡红,像飘着红云,眼眸含水,如江南朦胧的雨季。
然而他眸色还是冷淡的,摇了摇头:“我没醉。”
“是,没醉。”楼星环轻轻松松地半扶着他,放到榻上,熟练地顺毛道。
鹿冰酝靠在柔软的枕头上,看着楼星环蹲下去替他脱了靴子,翘长的睫毛动了动。
漆黑发丝如瀑,垂落在榻上,楼星环忍住了摸他眼睫的冲动,却没忍住摸他头发的手,整了整鹿冰酝的长发,道:“云哥,累了就放心睡吧。”
被子整齐叠在一侧。
鹿冰酝懒得伸手,穿着罗袜的脚踢了踢被子。
看在别人眼里,简直是会心一击。
楼星环下意识咽了咽唾ye。
鹿冰酝不满道:“我冷。”
“好,不冷。”楼星环展开锦被,盖在他身上,又去炉边亲自加了炭。
等他回到榻边的时候,鹿冰酝已经闭上了眼睛。
楼星环不欲打扰他,静静看了片刻,却又不舍得离开了。然而多待下去,只会越来越控制不住。
转身时,身后忽然响起鹿冰酝的声音:“楼星环。”
楼星环“嗯”了一声,转过头。
鹿冰酝没有说话。
楼星环走过去,蹲下去,半跪着看他:“小爹?”
鹿冰酝依然闭着眼睛:“你不许强迫我。”
“……我怎么会?”
鹿冰酝睁开眼:“也不许伤害我的家人。”
他总是漂亮娇气的,让人移不开目光。
这是第一次鹿冰酝对他提这样的要求。
楼星环的心都要化了,眼神也是,望着榻上的人,犹如望着毕生的珍宝:“我不会。”
说完这话,房间一时沉寂了下来,气氛却格外灼热。
正当楼星环紧张到忘记呼吸时,鹿冰酝就翻了个身,扯了扯被子:
“你走吧,我睡了。”
“……嗯,”楼星环道,“小爹,我等你。”
关上门,止善一脸震惊地看着他:“凉王殿下,你怎么会……”
“他歇下了。”楼星环道。
止善:“哦哦,奴才小声点。”
楼星环走了。
一路上,他无时不在回味方才的话,一颗心扑通跳个不停,恨不得融化成一罐蜜糖,将那人放在心尖上浸泡着。
与此同时,他又觉得不能失去警惕。
鹿冰酝说那样的话,无非是因为和燕媛待了一会儿。
燕媛看鹿夫人的目光,和鹿青酩看鹿冰酝的眼神,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做儿子的那个,更深沉,也更幼稚。
之前鹿冰酝对他说,只要他将鹿青酩引出来,他就给他一个机会。
其实不用他说,楼星环也会将他斩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