酝不需要再怕打草惊蛇。而且他就算不再有庆王妃的名衔,他也可以继续住在这里——事实上,他留不留在王府,完全取决于他自己的意愿。
“随你吧。”
楼星环垂眸,脸色带着涩意:“你不要厌烦我。”
“……小孩,不要跟个怨妇似的。”鹿冰酝冷眼看着,忽地寒风一吹,令他一个激灵。
楼星环抿着嘴角,一边解下披风给他围上,一边解释道:“我从前也不这样。可是云哥,我喜欢你喜欢了很多年,一直在你身边,从小仰慕你,现在我长大了,想要以另一种身份站在你旁边……难道不可以吗?”
他没有说出别的想法,比如一些妄念,和一些担忧。隐忍多年,他不应该这么快暴露的。
如果不是那天晚上。
他已经不满足于鹿冰酝的继子身份。从很小的时候起,这枚种子就在他心里隐秘生根了。他无比渴望、疯狂祈求着能得到和他比肩的另一种身份。
鹿冰酝:“我一日是你爹,终身是你爹。”
楼星环终于露出些不同的情绪,皱起眉,眼神躁郁,道:“这不一样,云哥,你比我大不了多少,而且,你和父亲他也没有感情的,对不对?”
他今天好像特别不安,话也多了起来。
鹿冰酝点头,坦然道:“是,但这和你亲爹没关系。”
“既然没关系,”楼星环接过他的话,十分斩钉截铁地说,“那我们之间就不存在什么阻碍。”
鹿冰酝:“你扪心自问,你自己同意这说法吗?”
……楼星环当然不能同意了。
他挫败极了。
挫败的根源,在于他害怕一时的心急,会让鹿冰酝生了厌弃之心。
楼星环为他系好了披风的带子,手却舍不得离开,话语艰涩:“我只希望能一直在你身边。”
鹿冰酝从里面扯了下披风,掸开他的手。
“好了,这里风大,我们先……”楼星环还没说完,就听到管家的声音。
他回身,鹿冰酝也微微探出了脑袋,有点好奇。
管家急匆匆地赶来,看到他们,连忙停下,气都来不及喘:“凉王殿下!王、王爷回来了!”
楼星环的手指猛地攥紧,脸上的神情可以说是空白的,他几乎是有些慌张地看向鹿冰酝。
鹿冰酝揪着披风边缘,貂毛油光水滑,衬得他像一只年轻貌美的金丝雀:“啊?谁?”
大冬天,管家额头上冒出了汗,不知是喜是惊:“庆王!鹿公子,小王爷,是庆王!你们的……”
楼星环打断他的话,下颌线紧绷:“他在哪里?”
管家:“是,是。老王爷就在大堂。”
楼星环转过身,看着鹿冰酝:“你要去吗?”
他死死盯着眼前的人,不放过他任何一丝表情,像是紧张,又像是期待着一个他想要的答案。
鹿冰酝看出来了,唇角弯起:“去啊,我现在还是他名义上的王妃呢。”
楼星环唇色发白,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整理好了情绪,哑着嗓子道:“我们一起吧。”
履霜院里有止善看着,想来出不了什么事。
鹿冰酝也就往大堂走去。
“云哥。”
楼星环叫住他。
管家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你高兴吗?”
鹿冰酝回头看他,楼星环扯了扯嘴角:“你也希望父亲回来,是吗?”,,,
第32章 云淡风轻
鹿冰酝想着楼星环那句问话, 搞不明白他是希望他高兴呢, 还是希望他不高兴呢。
想不明白,于是他就懒得想了, 随意道:“他活着,不好吗?”
楼星环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那种眼神, 似悲哀,又似做了什么决定,眸色隐晦。半晌, 他率先撇开了视线:“好。”
王府大堂里热闹极了, 人多,说话声也多, 此起彼伏, 不绝于耳。
有人涕泗横流着,呼天抢地谢天谢地,有人在慌忙地指使着人叫凉王和王妃过来。
他和楼星环去到的时候, 楼星初正跪在地上,拉着庆王的袖子,满脸通红:“父亲你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还活着!”
自从离开一年多后回来,鹿冰酝就发现,楼星初和楼星环两兄弟越来越不相像了。他以前没看过几眼楼星初, 侧王妃被逐出王府之后, 楼星初是府里唯三的庶子之一, 偶尔会因为礼节去他院门口问安——为什么是院门口,是因为他不喜欢陌生人踏足他的地方——所以当他们三人同聚在他面前时,鹿冰酝还是能隐约看出他们相似的面容轮廓。
不过后来楼星环继承爵位,掌管王府大权,气势越发凛冽,而楼星初失去了母族的倚仗,越来越怯懦,在鹿冰酝面前,几乎是个隐形人了。树倒猢狲散,长平的公子哥也都明白这个道理,离楼星初越远越好,而对楼星环,无不趋之若鹜,希冀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