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谢书衍吃得不多,大概是还有两沓测验卷子等着他改,心里惦记,“妈,我先去洗澡了。”
“吃了饭不歇会儿啊,这么着急。”贺妈妈担心归担心,谢书衍是真的忙的,她也不好拦着。
“还得改试卷。”
看着谢书衍的背影消失在走廊上,贺妈妈喃喃道:“不吃饭可不行啊,难怪这么瘦。”
贺斐顺嘴接了一句,“没见你这么关心过我。”
“你忙什么业务能忙到不吃饭啊?我没见你落下过哪顿饭啊。”
贺斐一瘪嘴,他还是少开口微妙,免得给自己找罪受,他搁下饭碗往卧室走,饱了,气饱了。
昏黄的灯光从门房撒了出来,从主卧的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贺斐进了卧室,靠在房门上,盯着磨砂玻璃上的雾气。
谢书衍走了又来,对这个房子的里里外外都分外熟悉,好像从没有离开过,他还是会本能走向他和贺斐的房间,有些东西刻在骨子里了,是下意识反应,想要纠正又显得有些刻意。
他本该是属于这里的,为什么又要离开呢?
贺斐向来不爱琢磨感情这回事,他喜欢顺其自然,毕竟只要一多想,只会让他心烦。
他从兜里掏出烟盒,谢书衍离开后也没人管他在家里抽烟的事情,他啪啪地按着打火机,火苗眼看着要将烟点燃,一想到一门之隔的地方还站着个谢书衍,他又忍不住将打火机揣进兜里。
嘴里的叼着根还未点燃的香烟,贺斐盯着浴室的门有些出神,下一秒他浴室居然缓缓打开了,谢书衍光溜溜地打算往外走,看到贺斐杵在门口,两人对视的瞬间,谢书衍瞳孔一缩,飞快躲进了浴室里。
谢书衍没想到贺斐会回房间,更没想到贺斐会一声不吭地站在门口等他。
贺斐干咳了一声,将嘴里的香烟拿了一下,一咧嘴有点想笑,确定自己不会笑出声才去敲门,“谢老师?要拿东西?我帮你拿。”
贺斐等了好一阵,才听到谢书衍的声音,“帮我拿下毛巾…”
也不是贺斐故意耍流氓,他和谢书衍之间,要说能看的都看过了,可谢书衍的反应还是会很生涩,包括没离婚那会儿,不是发情期,谢书衍都不会表现出对贺斐的渴望。
贺斐也一度怀疑,谢书衍是不是性冷淡。
他从柜子里找出毛巾后敲了浴室门,憋着笑意,“谢老师,我不是故意吓你的。”
浴室门被拉开一条缝,从缝隙里伸出一支白嫩的手,贺斐捏着谢书衍的手腕,将毛巾放到他手里,紧接着从浴室里传来布料布料摩擦的声音。
等浴室门再打开时,谢书衍脸颊被蒸得通红,他没戴眼镜,眉眼沾着水汽,双眼无法聚焦,眼神迷茫无措,发梢滴着水珠,“嗯。”
时机刚好,气氛刚好,环境也刚好,谢书衍能站在卧室听贺斐说话,就像是没离婚之前,某一个普通的夜晚。
当下这种时候,无论他说什么,都会因为亲密的距离,镀上一层暧昧的气息。
“谢老师…”贺斐刚开口,走廊里传来了他妈妈的声音。
“衍衍?你洗好了吗?”
贺斐酸话都到嘴边了,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他往墙上一靠,白眼快翻上天了,心想幸好没跟老人住一起,照他妈的性格,太能打断夫妻生活节奏。
房门本来就没关严,贺妈妈推门进来,见贺斐指尖夹着根烟,“不是让你别在家抽烟吗!”
说罢,作势便要上来抢,贺斐不动声色地躲开,“这不没点嘛…”
这不倒霉催的嘛,赶着趟的花式挨骂,再说了家里不让抽,难道去大街上抽吗。
当妈的错了也是对了,贺妈妈瞥了贺斐一眼,“你去洗澡吧,我跟衍衍聊会儿天。”
贺斐进浴室前后不超过八分钟,顶多算个冲澡,他寻思着从国情到计划生育,再到响应二胎,这生孩子的事情也该说完了,一出去见他妈还拉着谢书衍不让走。
以贺斐对谢书衍的了解,谢书衍晚上还有事要做,他就没见过谢书衍那天回家是直接睡觉的 。
“别聊了,他晚上还得备课呢。”
这次妈妈倒没拦着贺斐,“衍衍,妈妈说的话,放在心上啊,去吧去吧。”
贺斐刚想跟着谢书衍回房间,回头顺嘴了问了一句,“妈,你还不睡?”
“啧,别管我了,我看会儿电视。”
盯梢了这是,贺斐插着裤袋,跟在了谢书衍身后,一进房间,他故意问道:“妈说什么呢?”
谢书衍低头拿出包里的试卷,他不知道怎么跟贺斐开口,离了婚还瞒着家里人,就得面临各种尴尬的问题。
他总不能告诉贺斐,他妈妈催他俩快点生孩子,将手里的试卷搁到桌上,谢书衍抿着嘴,“你早点…重新再找个对象吧…”
老一辈人总想用孩子让一个男人长大,可是让男人收心的不是孩子,是经历,总要经历过,他才会明白什么是责任什么是义务,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